正当他垂危将死时,明渊骤然松开手掌!
宋阙还没完全恢复神智,只能凭借求生的本能大口大口呼吸,然而他一口气还没吸到肺里,明渊面无表情又捏紧了宋阙的喉骨。宋阙一口气没缓上来,呛得几乎要咳嗽,却没有咳嗽的能力。几次循环往复,在死亡边缘来回横跳的宋阙精神濒临崩溃边缘。明渊刚一松开,宋阙几乎立即软倒,哑声喊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们,求求你放了我!”
他看出明渊实力已超凡尘,绝非寻常修士。好在明渊听燕月生的话,所以宋阙必须讨好燕月生。他膝行至冰棺旁磕头,咚咚有声。
“两面三刀,见风使舵,背信弃义……宋阙,你该知道你不是个能让我们信任的人。”燕月生说,“让我们放你活着出去,这也容易。不过你得先和我立下契约。一旦你泄露我的秘密,不管你是明示还是暗示,都将会受到我的诅咒。”
宋阙露出谨小慎微的表情,仿佛非常害怕:“什么诅咒?”
燕月生看穿他的奸伪张致,但并不介意:“是比杀了你可怕千倍万倍的诅咒。你确定你会遵守承诺吗?”
周采意赶回花厅时,程素问已在厅中恭候多时。小师弟君逸似乎很喜欢程素问,缠着天机阁少阁主问东问西。程素问只是好脾气地笑。周采意一脚踏进厅中,二人同时抬起头。
“少阁主。”
“一别数年,少宗主风采依旧。”程素问客气一声,“不知周姑娘此番来天机阁,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我这不成器的师弟。”周采意在椅子上坐下。
“哦?”
“家师七年前出门云游,在荒村中捡到一个婴孩。全村人皆死于瘟疫,唯有这个孩子存活下来。家师心怀不忍,将他带回宗门收入门下。”周采意顿了顿,“只是君逸天赋虽高,杀气却重。和同门弟子切磋时多次失去理智,对同门痛下杀手。如今虽未闯下祸事,家师却难以放心,想找出他的病因。”
“可有请医生看过?”
“家师请过药王谷谷主来为师弟诊脉,方谷主说他身体无恙,可能是三魂七魄有异。但她也不能完全断定,建议我们带君逸来天机阁问问。”
程素问伸出手,君逸自觉将手腕露出来。程素问凝神诊了一会儿,接着他松开手,掰着君逸的头对着亮处看了看眼睛,极淡的黑气从孩童瞳仁深处一闪而逝。程素问若有所思,接着他摇摇头。
“可有看出是什么问题?”周采意急切地问。
“方谷主说得不错,这孩子魂魄曾被击碎过一次,后来虽被修补,但到底留下了病根。何况他转世前又被魔气感染,变得残忍嗜杀也是在所难免。若是不加以控制,长此以往,必然堕魔。”
“魔气?”周采意蓦然起身,“明夷宗何来魔气?少阁主可是搞错了?”
“少宗主不要着急,我何尝说过魔气是明夷宗的问题?”程素问示意周采意坐下,“这是前世的因果,和今世无关。周姑娘不妨细想,七年前这世上最有可能堕魔的人是谁?她临死前又是在谁身边?”
“……你是指那个已经死了的燕月生?”
“这孩子前世死去时离入魔之人太近,魂魄难免沾染了一些她的气息。好在魔气只是附在表面,现在着手除去还来得及。若是再拖几年等魔气侵入内腑,我也无能为力。”程素问拍拍君逸的脑袋,“说来也算是故人了。少宗主如果放心,可以将这孩子交给素问。待素问治好他,自然会将他毫发无伤地送还明夷宗。”
“故人吗?”周采意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方才我在路上也遇到一位故人,不知少阁主对此人可有印象?”
程素问眉毛一动,周采意已继续问下去:“程少阁主可知道,乌鹭城城主颜令仪近几年重金悬赏,只为了要一个叛徒的命?”
宋阙在山洞中一瘸一拐地走远。明渊凝视着他的背影,眉眼中蕴着冷意。
“你当真觉得他会信守承诺?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宋阙确实不值得信任,但杀了他对我们没有好处。既然有其他人想要亲自动手,我们就不必在别人的杀父之仇中横插一手了。”燕月生说,“如今我已和宋阙立下契约,他没办法说出这个秘密。和宋阙相比,周采意才是那个变数。如果她身边的值日星官发现了我,我是怎么都逃不过去的。”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你放心。”
“除了你,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躺在冰棺里的燕月生看着山洞顶部,“我受够了困在这里的日子,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七年前,燕月生刺杀姜佚君后自戕,及时止住了堕魔的进程。待燕月生再次睁开眼睛,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天机阁程素问坐在对面看书,听到动静后抬起头。
“你醒了?”
燕月生低头看去,发现她居然又有了实体。尚未分化出四肢五官的肉团在结界中蠕动,每一次成长都会散发出惊人的戾气。场面恶心到她一度想吐,却苦于没有嘴可以吐。千千万万刀锋般锐利的魔气撞在结界上,荡出水波般的纹路。
“我这是怎么了?”燕月生问,“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是我。”程素问合上书,“以姑娘灵魂现在的状态,寻常肉身支撑不到三日便会被魔气侵蚀殆尽。这是我从九龙寺带回来的魔胎,给姑娘用倒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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