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般若这番千回百转的思索,只是顺着他的手靠近他的肩膀,带着委屈的泣音说到:“那说好了,什么都答应我的。”
感受到般若的默认,我对他提出了第一个请求,也是在见到他时的第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不要告诉妈妈,我回来了。”
“大江山的大家也好,藻哥和千代她们也好,就算是青云也不能说。”
般若顶着我泫然欲泣的目光,忍住了询问原因的欲望,转而告诉了我之前忽略的一件事:“……我可以不告诉他们,但你那个婢女和玉藻前身边巫女好像已经知道了。”
我心里一惊,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了,青云和千代都是我的仙眷——或许现在应该叫神眷了。神的眷顾使她们青春永驻,身体健壮,当一位女性身上的十年岁月痕迹在转瞬间消失的时候,没道理会无人知晓。
我皱了皱眉,但还是坚定的说到:“那也不要告诉他们我的行踪,我还有事情要办,现在不是和他们见面的时候。等我一切都解决了,我再回来和大家一起生活。”
我靠着般若的肩膀,讨好地蹭了蹭:“般若,答应我,帮帮我。等我达成目的,我就回来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我勾起他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按了上去:“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受那些男人的蛊惑。在我的记忆里,陪伴我的是妖怪,拯救我的也是妖怪,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我凑近他的耳朵说道:“帮帮我吧。”
般若低下头,金色瞳孔涌上了无尽的情绪和欲望,但最终他还是压抑住那些过于汹涌可怖的骇人欲望,低声答应了我:“好。”
我顺利地回到了源氏府邸。
我迎面碰上了送客出门的源满仲和源赖康,贺茂忠行在看见我时眼里多了几分愧疚,再次对我恭敬地行了个礼:“犬子叨扰仙神大人了,在下愿为仙神大人作出任何补偿,但求大人能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原谅那孩子,不要计较他的所作所为。”
是“犬子”,而不是“弟子”。
我当下明白,这是贺茂保宪在向我道歉,毕竟父亲能为孩子兜的底,总是要比师父为弟子兜的底大的。
顶着源满仲灼灼的目光,我淡定自若地扶起贺茂忠行行礼的手,说到:“没关系,鬼童丸只是……是我没有将他引到正确的道路上。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陪伴我过来的,我不会怪他,但他犯了错,源氏若需要交代,我自不可能不论缘由地包庇他。”
但有我这段话就足够了。
源氏这边的问题已经解决,受伤的仙神又不再计较,贺茂忠行终于过了最难过的那一关,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贺茂忠行临走前,我拦了他一下:“麻烦贺茂先生回去替我告诉鬼童丸一声,在学成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顿了顿,对着贺茂忠行有些紧张的面孔露出无奈的神情:“他毕竟被我带过一段时间,每每想起他年幼的模样,这些严厉的话便说不出口,只能拜托贺茂先生替我做这个恶人。”
贺茂忠行的神情这才恢复正常,带着笑意对我行了一礼:“多谢仙神大人厚爱。”
在一番来回后,贺茂忠行终于是坐上了牛车离开。眼看着贺茂忠行的身影跑远了,我一改刚才稳重温和的样子,朝源赖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嘻嘻地抱上他的胳膊。
我亲昵地贴着他,言语间无不显亲密:“赖康你放心,鬼童丸那边我已经教训过了,他不会再来找赖光麻烦的!”
源满仲看着我的行为,眼里多了几分揶揄的笑意,却并没有开口。
眼见源赖康只是笑着,我看了看源满仲,又看了看他,踮起脚尖附耳说道:“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怪鬼童丸啊?”
说罢,我站定,有些不安又紧张地望着源赖康。
源赖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手虚掩着唇角,调笑着:“方才仙神大人还说不忍对那半妖下手,眼下却又说已经将它教训过了,也不知这到底……”
我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瞬间松开了源赖康的手臂,又羞又怒地捶着他的后背:“你,你干嘛!你可是君子,我一个姑娘家,你怎么也不让让我?”
源满仲和源赖康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源满仲眼含笑意,应和着我的话:“仙神大人说的是,哪怕是神明也是女儿家,你怎可开人家的玩笑?”
源赖康虚揽着我的后背,手掌隔空停在我的背后,将我一起迎进源氏府,嘴里道着歉:“那便是我的不对了,还望仙神大人多多海涵。”
一句“仙神大人”在唇齿间打了个滚,偏生被说的像是情侣间的蜜语延绵,薄面皮的神明小姐面上一红,眼神撇开,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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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面源氏这一段剧情的时候我的内心:好一出其乐融融的戏啊(不是),爹是纯演戏,大哥和棠妹都是怀着感情演戏,总之就是三个戏精……但大哥真的讨厌鬼童丸,喊人家都是用“它”来指代的。
哦对了,因为之前有人想看星熊妈咪处置阴阳师的片段,我就开头写了一下,埋了点伏笔,希望下次更新我还能记住它。
以及,棠妹,你哄人的方式就是画一个又一个的大饼。我写完了才发现这种即视感,像极了渣男对原配说:等我功成名就了就回来娶你(怎么更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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