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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大乾律例,以主杀奴并不犯法。”他道,“太师府偏用这么隐蔽的方式,反而像是心里有鬼。”
    如意指尖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然而不等她开口,外头就急匆匆跑进来个人。
    “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周亭川抹着额头上的汗,难掩脸上焦急:“快回刑部司瞧瞧,燕宁拂满他们都已经将箱笼装车,要回老家去了!”
    沈岐远脸色变了变,抬手揉住眉心,却是没动。
    “大人?”周亭川瞪大了眼,“您难道不留吗?他们跟了您五年有余,在刑部司破了多少奇案……”
    “留不住。”沈岐远疲惫地打断他,“三年呕心沥血,证据却被帝王付之一炬,任凶手逍遥法外——如此境遇,他们凭什还要留下来。”
    周亭川不敢置信:“那些卷宗,陛下都……烧了?”
    沈岐远闭上了眼。
    气得手都发抖,周亭川怒骂声都涌到了喉间,转眼却见如意好奇地倚在一旁。
    “柳姑娘。”他压下怒火,勉强与她见礼。
    如意温柔地问他:“受委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周亭川就绷不住了,双眼通红地哽咽出声:“为了黑市大案,燕宁母亲被杀,拂满的夫君也被匪人残害,他们都是嚼着心肝咽着血坚持到今日的,不曾想竟遇见这么个是非不分的官家!”
    “亭川。”沈岐远皱眉,“你慎言。”
    如意瞪他一眼,将周亭川招到身边来:“你只管骂,我听着呢,哪有做坏事的逍遥法外,说实话倒罪大恶极的了。”
    周亭川委委屈屈地蹲在她身侧,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犬:“那都是几个栋梁之材,若离了临安,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仇家寻上门要了命去。我不舍得他们死。”
    他鼻尖都红了,衬着粉莹莹的小脸蛋,十分悦如意的眼。
    第21章 如意的棺椁
    如意连语气都温柔了起来:“好了,不哭,他们不会死的。”说着,还捏了手帕替他擦眼泪。
    沈岐远眉心直跳:“柳姑娘。”
    “嗯?”她逗人逗得正开心,眼眸都懒得抬起来。
    深吸一口气,沈岐远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大人真是凉薄,来时要我陪您一道来,回去却叫我一个人回去。”她轻啧。
    哭得正酣的周亭川打了个嗝停了下来,倔强地道:“我送姑娘回去。”
    “好呀。”她眼里盈满笑意,“还是小大人待我好。”
    沈岐远:“……”
    虽说蛊惑人心是她天生的本事,但这场面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依旧觉得烦人。
    “衙门里有新的案子,他们既然走了,你便去跟进。”他对周亭川道,“无事不要去坊间乱走。”
    周亭川不服气:“明日就轮到我休沐了,有三日的公休。”
    “哦。”沈岐远点头,“放去月末,给你六日公休。”
    周亭川又生气又动摇:“大人你怎能这般!”
    “换不换?”
    “……换。”声音多少有点咬牙切齿。
    沈岐远点头,看向如意:“你自己雇车回去。”
    如意倒也不生气,懒洋洋起身抻了抻腰:“大人的手段可真是稚嫩。”
    管用就行。
    他朝她优雅地颔首,然后带上周亭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临安衙门,往刑部司走。
    朝阳渐起,临安的亭台楼阁都染上了一层光晕。
    如意侧躺在会仙酒楼的客房里,刚休息两个时辰,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姑娘。”药铺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拱手道,“剪灯姑娘今日已经能下地了。”
    如意饮茶漱口:“这不是好事么,你怎的一脸惶恐。”
    “可,可她被柳府的人带走了。”
    笑意渐渐敛回,她抬眼:“那些人可有留下什么话?”
    “留了,说待姑娘有空,去他们府上喝一盏茶。”
    都给她这个活人出了殡了,竟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让她回去?
    如意扯了扯嘴角,长眼微阖:“知道了。”
    徐厚德倒台,朝堂难免震荡,不少人会重择庇荫,而眼下独得圣宠的沈岐远便是最好的选择。
    但,此人油盐不进,顽固不化,若是贸然讨好,恐怕会反被他送进宗正司大牢。
    其他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柳老太师先出了手。
    一抬肩舆摇晃晃地进了太师府后院。
    如意脚刚落地,就听得一声暴喝:“逆女,还不来跪下!”
    上百块灵位整整齐齐地列在烛火高架之上,柳太师跪在最中间的蒲团里,背影像一座黑沉沉的山。
    这样的气氛很难不吓着小姑娘,但不巧的是,如意这个小姑娘不吃这套。
    她轻笑了一声,迈进去站得笔直:“太师老糊涂了,您唯一的嫡女都已经入了土,又哪来什么逆女。”
    她这话从称呼到言辞都是大大的不敬,柳太师怒意高涨地转头,却在对上如意目光的时候顿了顿。
    他印象中的女儿,怯懦,乖顺,总是用渴望认同的眼神望着他,他只要肯与她说话,哪怕是教训责骂,她也是开心的。
    然而眼下面前这个人,眉冷眼寒,一脸揶揄嘲讽,仿佛透过他的皮囊将他肚子打的心思都看了个透,丝毫不再畏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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