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连忙抬袖掩住面颊。
母亲方才是听命去唤孟华玉的,定是孟华玉心存不满,故才报复的。赵惠然信誓旦旦道:“皇上在这里,母亲快说出来,给你做主。”
赵夫人架不住赵惠然的追问,双唇嗫喏几下,语气颤巍巍道:“是.....是摄政王。”
赵夫人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车轮的声响,继而是宫人恭敬中略带畏惧的声音。
“王爷万福。”
“王爷万福。”
赵夫人一慌,跪在地上。
摄政王在门口停步。华玉则掀帘进了淑妃的卧房。
华玉道:“皇上唤我来是想要问什么?”
华玉不卑不亢站着。
檀瑾宁看着华玉,并没有责备她。若是淑妃说华玉故意将她推倒,他定是不信的。毕竟他清楚华玉的为人,可是淑妃说华玉是无意的,他便信了七分。虽然孩子没有了,他心里有些痛,但他并不怪华玉。
“淑妃说是你不小心跌倒,无意间才置她也摔倒的。是这样的吗?”
华玉轻声道:“是。”
华玉垂着头。檀瑾宁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记起梦中的华玉每次受委屈时,总爱低头不让人看清楚面容。他心里柔软下来,温声道:“即是无心,那便没事。你莫要害怕,我不罚你。”
赵惠然哑然失声。
为什么重来一世,皇上对孟华玉仍然这样好?
赵惠然低声啜泣道:“说起来,一切都是我的缘故。若是我再小心一些,也就不会造成今日这样的事情了......只是太后那里,该怎么交代呢?”
赵惠然掩面低泣。
檀瑾宁一时无话。
华玉道:“太后心有菩提,是善良明事理的人。若我确实有错,我亲自请罪,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受。只是有一事需要皇上解惑......”
“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听听。”
“当时我站在甬路上,身旁只有燕娘一人。我跌倒,她扶之不急,尚能理解。可淑妃娘娘身旁有赵夫人相扶,另有多名宫人在侧,我何其有力才可在自身跌倒的情况下推倒淑妃娘娘?”
赵惠然哭道:“孟娘子何意?难不成是我故意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吗?”
“父母爱子是人之本性,我并无此意。只是,娘娘在众宫人相护的情况下倒在地上,下裙几乎立马就被鲜血染红了,此情景很是可怕。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话说妇人怀孕生子是一道鬼门关,许多妇人因为血崩离世。我怕淑妃娘娘......不若请日常为娘娘请脉的太医瞧瞧,是否是素疾?若不是,皆大欢喜,若是那便尽快调养,娘娘贵体重要。”
赵惠然面露恨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身体有病吗?”
“娘娘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檀瑾宁道:“福全,去太医院请李太医来。”
“回皇上的话。李太医已经死了。”
檀瑾宁面色凝滞,问道:“......死了?怎么回事。”
福全回道:“今晨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好大的酒气,应是昨晚醉酒后失足跌入水中的。”
华玉像是被吓到,叹口气:“宫里当值的人从不许饮酒,李太医怎么如此不守规矩。”
檀瑾宁看向华玉。
华玉惊魂未定,目光却坦然回望。
檀瑾宁默了片刻,拧紧眉头又看眼赵惠然,随后道:“去把给长乐宫请脉的太医都叫来。”
赵惠然惊诧道:“皇上这是何意?”
檀瑾宁面色冷下去,他细究华玉话中的玄机,不由得想起后宫争宠的腌臜手段,语气不容置喙:“请太医来也是为了你的身子好。”
不多时,太医院几乎大半的太医都来了。一一上前为赵淑妃诊脉。
“赵娘娘脉相虚浮,元气大耗,应多加调养。”
“臣所诊亦是如此。”
“臣亦是。”
赵惠然放下心去。
却不曾想,这时候檀云秋忽然在帘外道:“皇上万金之躯,身体安危事关国运,枕畔之人还是查清楚为妙。”
于是,太医又依次为赵淑妃把脉。
赵淑妃敢怒不敢言。
这时,一位赵姓的太医忽然说道:“娘娘屋中有股奇特的香味,细闻之略泛苦意。老臣曾在一篇奇方中见过这味药方的描述,以十二月的兔脑研磨成泥、加乳香一钱研细,再加以丁香一钱、麝香一钱,团成丸药大小。每日以水冲服,久之......”
“如何?”
“此丹名为催生丹。但是,无孕之人若是久服之,便可使其脉如滑珠,与有孕者并无差异。”
赵惠然道:“你胡说!无凭无据,只凭你一张嘴,定是受了旁人的挑拨!皇上,他想要诬陷我!”
赵惠然忽然指向华玉:“是你对不对?皇上,是她想要害我!她谋害我孩子不成,竟还想要害我!”
华玉正全神贯注听赵太医的话。此人发须皆白,年已过六十,常为檀云秋请脉。她正听得认真,没想到竟真有这等奇药,暗自记下。冷不防被赵淑妃指着斥骂,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瞪圆了眼睛,大呼口气。
赵太医躬身走到妆台前:“冒犯了。”随后,他将镜架掀开,从一块小方格内找到盛放催生丸的瓷瓶:“在这里。皇上请看。”
赵惠然与赵夫人面面相觑。
明明已经扔掉了?怎么会突然又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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