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惊讶伤口不疼的苏婉月,这会儿见对方突然示弱,她呆呆的看着老人,感觉刚才疯癫的老人像是一个噩梦,这会儿坛子里的老人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可怜人。
不等苏婉月做出决定,喜儿一个用力将她的手从老人手里拉回来,冲着外面那些举着火把的侍卫大喊。
“来人啊!”
苏婉月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看着停在不远处的蛇,紧跟着惊呼一声,“来人啊,我乃丞相之女。”
听到内宫里有声音,朱红的大门被推开,一队人举着火把涌了进来,一双黑皂靴走在前面,上面盘金绣着两条巨龙,在行走间闪烁着粼粼寒光。
拾阶而上不等屋里的人将门推开,一双筋骨分明的手用力推开了房门,寒光一闪地上的那条毒蛇就成了三段。
毒蛇死了,喜儿拥着苏婉月朝着门口处走了两步,虽然畏惧宣文帝,可比起那个疯癫的婆子她们反而更信任他,毕竟暂时他不会杀了她们。
喜儿跪在地上,“陛下,那坛子里的老人驱蛇将我家小姐逼到此处,还望陛下做主。”
习武之人就会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喜儿和苏婉月就不曾有过第三个人的呼吸,而站在这里的萧央也没有察觉到其余人的气息。
随着喜儿的话音落下,两名侍卫走到坛子边查看,稍许转身看向寿安,微微摇头。
坛子里只有一坛子不知是什么泡制的水,浑浊见不到底,闻着像是河沟里的淤泥放在那里久了,生出一股子的腥臭味,而那个缸的大小,也不像是能容下一个正常人的大小。
见此想到刚才拉着自己手的老人,苏婉月眼前突然一黑有些腿软,《异物聊斋》中的鬼故事再次席卷她的脑海。
就在她飘飘摇摇即将落地之时,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人往上一提,称得上粗鲁的动作,便把人半抗在肩上。
临出门的时候,她听到耳边响起那平淡肃冷的声音。
“苏婉月你说的没错,朕近来的确是个心软的好人,真应该直接将你凌迟处死。”
“《工农治》总共十万字,你每日抄一篇,三日背一篇,错一个字朕就剐你一刀,十万字换十万刀你自己看着办。”
“哇——”
没有被疯癫老人吓哭,却因为萧央这句话突然哭的不能自己,除了跟在两人身后的喜儿,其余人都像是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似的。
这可急得喜儿在后面欲言又止,想要开口安慰自家姑娘,可一旁的寿安却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可开口。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坛子里的水泛起涟漪,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头,从水中缓缓抬了起来,许是憋气太久,原本黑黄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被扛着的人摸着手上木雕的镯子,苏婉月呜呜咽咽的哭着,开始还是雷声雨点一起往下落,到了后面却只有雷声却不见雨点,伏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眼泪打湿了一片金线颜色愈发鲜艳。
可能是因为哭的久了,或者刚才真的吓到了,她总觉得有些头晕,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往外钻,一跳一跳的痛,但也不是不能忍的程度。
临近储秀宫的时候,就连那呜呜咽咽的哭声都带着敷衍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碍于没有人哄,所以即便累了不想哼唧却依旧断断续续呜咽着。
进到屋中,侍卫们驻守在宫门外,唯有寿安和喜儿跟着进去伺候,储秀宫中的人看着四人进门时的场景,心里更是翻滚着各种猜测。
“咱们陛下现在后宫无人,就这么一个……虽无什么名分,可谁知后面之事啊。”
小太监说完朝着另一个宫女努努嘴,眼神里写着:瞧见没,被陛下扛回来的。
小宫女也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着,这个主子还是好伺候的,不像以前的动辄打骂,苏姑娘看着性子软的很。”
两日的相处,几人心里也有些看开,这么一个人间少有的美人,即便是心智不全也不妨碍让人欣赏她的美。
两人一落座,宫女们赶紧端上来茶水,却不见水果点心之类的,寿安见宣文帝眉宇一簇,赶紧命人去御膳房准备。
去御膳房的人再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不仅是点心还带着早已做好的晚膳。
看到那些精美的膳食,苏婉月也忘却刚才被罚抄书之事,不等宣文帝下令就十分自觉地开始用膳。
一旁的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陛下还没有动筷子,这苏家小姐怎么就先吃了?
而在一旁伺候宣文帝净手的寿安倒是见怪不怪,甚至看着苏婉月吃的香,他还有些小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萧央看着灯下美人满足的杏目带笑,又想起今日下面人报上来,曾拦截过温子煜入宫,又想到兵部侍郎那张见了苏婉月羞红的脸,喝过一盏消食茶后,抬眸看向对面的美人。
“以后不准去前朝,在这好好给朕待着,晚膳朕会过来用膳。”
说完他站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储秀宫,跟在后面的寿安却又从新安排了一下储秀宫中之事。
分配到储秀宫的宫人闻言对视一眼,庆幸这两日他们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也是从这一日开始,储秀宫中的改变,就连宛如孩童的苏婉月都感觉出改变。
晚上睡觉的时候,原本床榻上铺着单薄的旧被,这会儿也都换上了崭新的棉被,就连棉花都是新的,蓬松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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