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位都下了帖子的,今儿都借口身子不适没过来,我也遣人送了参,又递了话去,只说知道的是身子不适,不知道的还当不知礼数呢,又说下回再请她们过来,可不能再推脱。”此番下来,别人眼里都觉得杨夫人大度,便是有遣人递话去敲打的意思,那也是人家不知礼数在先,没见她还送了参嘛。
元绣接过蒋横的身契,又谢过杨夫人,杨夫人赶忙摆手,“这事儿还多亏的你,若不是你,我也想不到还能从后宅入手,那几个没来的,得了参,又遣人来告罪,她们倒没想到我这般较真,话就真撂到明面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都觉得心里痛快。
“杨大人他初来乍到,且先避避锋芒,时日久了就好了,若有奸佞之辈,待事情理顺了,身边有可信的人了,再行治理也不迟。”
杨夫人闻言点头,是这个理儿。
单看今儿赏梅宴,就知道到底是那几家跟杨大人对着干,接下来或拉拢或击破,捋顺了也就坐稳了。
杨夫人要留元绣用饭,元绣推拒,拿了身契就回驿站了,明儿得赶早回去,到腊月家里忙的事情多着呢,别的不说,她自个儿的婚事也不该总叫人家操心。
回去时侯掌柜派了人一道去抓羊,到了庄子以后,元绣就把人交给周管事,又回家打了声招呼,现下作坊都没事,蒋横还是日日在那儿看着,元绣将契书交给他的时候,这孩子哭的跟什么似的。
待哭过才用袖口擦着眼泪,呜呜咽咽跟元绣说糖坊油坊的事儿。糖坊另有余下的一千斤糖,侯掌柜说他有相熟之人正想买,这一趟也顺便叫拉回去,待都安排好,就又回庄上了。
她嫁衣才裁好,嬷嬷说要吉祥要如意,于是给她画了各式花样叫她挑,余下日子元绣只能日日赶工深闺绣花。
借口年前要敢最后一回大集,要去集上添置东西,这才能稍微喘口气。
昨儿江晏来给嬷嬷诊脉,听元绣要出去,于是就想跟着她一起去,医馆忙碌,稍闲些他就来找元绣,也没逛过什么集。
元绣见他可怜兮兮,只得点头答应。
天冷,元绣裹得严严实实,外头寒风一吹,脸皮都能冻麻了,元绣把兜帽带上才出的门。外头冰天雪地的,驴车虽慢,但稳当些,元绣在驴蹄上都绑了布防止滑倒了,这才赶着车慢慢悠悠往医馆晃。
两人现在都定了,元绣反倒有些怕羞,在后院儿踟蹰半天不好意思敲门,还是小毛驴唉喽一声,里头人才听着动静。江灵跳着要去开门,江晏把他重新按回凳上抄医书,自个儿急吼吼跑去开门。
一见是元绣,江晏原先肃穆的一张脸瞬间开花,把手里暖炉塞给她,又帮她把系紧的兜帽取下来,“外头太冷了,给你热了姜汤,先进来喝一口。”
看江晏把人带进院子,江灵起身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然后嘿嘿一笑,又坐下抄医书了。
“你笑啥?”江明还是有些木木的。
江灵送给他一个白眼,“还抄什么医书,瞧着吧,往后咱们公子可没空搭理咱们了。”
对年前最后一个大集,家家户户都卯足了劲儿要买东西回去过个好年,赵家东西其实都买回去过了,今儿只是来看看有没有要补的。
江家对过年不怎么上心,除了拜祭先祖要用的东西,其余的都没什么筹备,甚至连要买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医馆寻常忙碌,年底却不大有人愿意来,除非是害了急病。现在街上酒楼饭馆还有人,再过几天也都要关门了,毕竟县城不比府城,这饭馆估计一直得到初八才开门。
想到这儿元绣就问了一嘴,元绣是怕他们几人饿死。
看元绣震惊的脸色,江晏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我也学了几道菜的,虽做不出什么人间美味,但混个肚饱还是可以的,你若不信,等以后我做给你尝尝。”江晏说的笃定。
元绣有些狐疑的盯着他。
江晏干笑,拉着她朝前走,也不说话了。
县里只有一家银楼,元绣直等被江晏拉过来时才后知后觉,江晏笑,“我怕你忙,没时间筹备,特地去定了一套头面,你先瞧瞧,若不喜欢就叫工匠改改。”
掌柜的一见江晏,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不光是因小江大夫的身份,更是因为自打开银楼以来,就没见过出手像江晏这般阔绰的。
又见江晏手里牵着的元绣,立即又拱了拱手,“小江大夫今儿是带夫人来拿头面的吧?可巧,昨儿就好了,您是上楼去看,还是我叫人给您拿下来?”
江晏看元绣,元绣答,“不必麻烦,我们自个儿上去瞧就是。”
于是掌柜的亲自领着人上楼,又亲亲近近的叫二人注意脚下。
元绣只当是普通头面呢,结果一看到就惊了。
那银匠小心翼翼端着托盘,托盘里头是一整副精心雕琢的百花流苏头冠,样式十分巧致,冠上镶的有珍珠有宝石,元绣很见过世面了,但还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冠。
她本想着到了成亲的日子,头上戴两只步摇金簪就已经很体面了,没料想江晏早背地里给她都准备好了。
再抬头对上江晏,止不住就有些眼红,掌柜的在一边喋喋不休地问,“夫人,您看着头冠怎么样?若要改我这就叫工匠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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