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林不茂盛,但这也能保证每棵树都能晒到太阳,往年入冬前都要在树干上刷些石灰水,一来为了防虫,二来也防止入冬冻坏了果树,今年因为不敢动,所以暂时还没刷石灰水。
自个儿看的,加上周管事说的,元绣能看得出来,无论是林子还是田地,之前都是被精心打理的,这会儿到了山脚,连二十亩靠着山脚的中等田,土地都依旧肥沃,不光麦子长得好,杂草也长的高。
“果子林是我那婆娘管,田地都是宋庄头管的,咱们庄子上还有个赶车的,再就是前年我跟我婆娘捡回来当闺女养的小丫头,还有从前府里遣到庄子养老的婆婆。”周管事搓了搓手,“虽尽是些老弱,不过里里外外都能一把抓,再一个……既是老弱,吃的也不甚多,姑娘若是嫌弃,也不必勉强,只肖给个住的地方,我们几人匀出一口也使得。”
第九章
说着周管事便想跪下求元绣,元绣立即扶他。她自己个儿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为奴为婢处境都很艰难,况且庄子上又都是老弱之辈,就是敞开了吃,哪里又能吃穷她不成。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家都倡尊老护幼,我们平头百姓自当以此为准则去行事”元绣加重了几分语气。
周管事揩了揩眼角:“姑娘厚道人,若您真成了新东家,咱们几个势必当牛做马,保管不叫您亏了银钱。”
“亏盈两说,到底是看老天爷脸色吃饭。”元绣心里已然十分满意了,只要田地在手里握着,除非战乱,否则都是她的家底,若是家底,又谈何亏盈,“回头你去告诉钦差大人一声,就说这庄子有人肯买了,说过以后,咱们再一道去官府定个契。”
周管事连连应声,他是瞧出来了,姑娘是个厚道人,若庄子真落到杨老财手里,几人只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那我下半晌便去钦差大人那儿说一声,咱们明儿一早去官府定契。”
再几天就过年了,有杨老财虎视眈眈盯着庄子,若今年没能拿下来,明年肯定悬,未免夜长梦多,这事儿还是早早定下的好。
赵大胜早就回了庄子,正跟人攀谈,他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年年拼死才能伙着一家人勉强把粮食收了,现享了几个月清福,骨头愈发懒了,走几步路脚便有些发虚,因此刚刚跟元绣去果子林,还没走两不,他腿脚便不行了。
转了一圈,元绣心里是极满意的,看赵大胜跟庄里人聊得还算热络,心里隐忧也没了,只嘱咐周管事,明儿一早就去官府定契。
周管事恭恭敬敬将元绣送出来,待她上了驴车,又走了好远才收回目光,门后面钻出来几个人,纷纷打听元绣为人如何,待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方才舒展眉头,各自忙活去了。
元绣跟赵大胜去看庄子,李兰花就在家收拾。家里新添置了不少东西,柜子木桶,还有放粮食的粮仓,都是元绣去镇里专门定做的,花了不老少银钱。
兴安如今身子大好,跟在李兰花后面亲亲热热的喊奶,又帮着递这递那,荷香第一个看见元绣回来,屁颠颠过去帮着牵毛驴,惹得李氏跟在后面喊她是小狗腿。
“那田地如何?”李氏只关心田地,没问庄子里的事儿。
赵大胜点了点头:“明儿一早去官府定契。这事儿早稳当早好,若是错过,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元绣耳尖,听到爹娘在身后说话,也知道因着这段时间的强势劲儿,娘有些怕她,所以放慢了步子。
“您该如何花便如何花,不必对自己苛刻,如今屋有了,地有了,不必掰着指头过日子。”元绣看的通透,人也就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平安高兴是最大的福气。
李兰花抖着声音,亏欠孩子的,怕是数也数不清了。心里知道自家丫头是不想叫她再吃苦,嘴上连连应声,又拍了赵大胜几下,叫他也应下来。
中午饭食都在锅里热着,上回买的粮食因着盖屋,所以吃的差不多了,还得趁年前再去买一些。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去官府定契,一早依旧是赵大胜跟着元绣一道去的衙门。
天还没亮父女俩就赶着驴车出发了,早上太冷,路面都冻的硬邦邦的,元绣临走前还给毛驴脚上裹了皮子。
紧赶慢赶,也是约莫赶了一个时辰才进城里,,若是仅凭两条腿走,少不得也得走一上午,元绣回家时一路走的官道,路过县里却没进城细瞧,赵大胜来的也少,几十年约莫也就跑过两趟,所以二人对这儿都不熟悉。
连找带打听,才寻摸到县衙的位置,周管事早在衙门等着了,钦差大人还没来,毕竟卖庄子的钱要录好封好,几人按了手印过后,再由知县大人亲自交给钦差,最后便是钦差大人亲自送回京城。
别说杨老财背后那位小小的主簿,这是皇上亲指的钦差,哪怕是知府来了也不见得能说的上话。凡能下来替圣上办差的,皆是清廉正直且固执的性子,虽说今上如今年纪大了有些昏聩,但于百姓到底还是上心的,若有作奸犯科之辈,断不会派遣下来办差。
元绣不怕杨老财闹事,只怕他不趁着这个机会闹事,毕竟没人比钦差大人更好处理他。
不过一眼见到这位钦差大人,元绣只觉得颇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等人一开口,元绣瞬间想起来,然后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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