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其乐融融的场景。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恬淡,真挚,他的加入似乎成为了不和谐因素,让许曼言和她面前男子眉梢眼角的笑都敛去。
他手上提着袋切洗好的水果,先贿赂西米,“你昨天说想吃车厘子和草莓,叔叔买过来了。”
“想吃草莓。”
西米打开包装袋,先递了颗给晨晨。
傅临江站直身,礼貌地冲施然点点头,似是故意解释给许曼言听他为什么过来,“昨天答应过西米过来,所以……”
许曼言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虽然看不出认同与否,起码没有抗拒。
施然将互动默默看在眼里。
两人从前的关系他很清楚,许曼言回C城后,她和傅临江应该已经没什么来往,朋友圈里从来没有傅临江存在的痕迹,可今天看,又好像没有那么冷淡,连西米,都好像和傅临江之间产生了某种程度的交集。
孩子们吃完一盒草莓,还想再把剩下的车厘子给吃掉,许曼言怕吃多了肠胃不舒服,连忙让刘阿姨将剩下的水果拿走。
“东西已经收好,妈妈开车带你回家。”她笑眯眯地看着西米。
话却是对傅临江和施然两个人说的。
一个对她有着别样的心思,还是远着点好。
一个是提供打脸值的肥羊,能薅就薅。
施然推了推眼镜,“我看你要带走的东西挺多的,一次性拿不完,要不要帮忙?”
许曼言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傅临江。
意思是,都怪你。
傅临江识相地跟着一起搬东西。
许曼言一手牵西米一手牵晨晨,施然左手一袋积木玩具右手一袋绘本,刘阿姨提着妈咪包和几个小玩偶,他只好捡了最大的那只娃娃抱着走。
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看面相清冷禁欲,怀里却抱着只可爱的毛茸茸的玩偶,反差感极其强烈,迎来路人频频侧目。
两个孩子兴冲冲往外走,许曼言加快脚步。
傅临江和施然并肩而行,渐渐落在几米后远。
身边男人向来处于众星捧月的位置,偶然几次相遇的经历,留下的感觉始终是高高在上且没有温度的,这么生活化的一面,施然看着也觉得有几分意思,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似是寻常聊天。
“西米这么可爱,没想到却有心脏病。”
“嗯。”傅临江目不斜视地应了声。
“心脏病的小孩子带起来很麻烦,曼言这些年肯定不容易。”
傅临江唇线抿直,没有回应。
“曼言也有心脏病,不知道是不是遗传。”
“你说什么?”
傅临江心脏震了下,脸色阴沉下来,“曼言身体健康,西米得病和她没有关系,你不要乱说。”
施然极为吃惊,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在电光火石间,想明白了两人之间认知产生差异的原因,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感慨:“你不知道,你居然会不知道!”
如今的傅临江,有关于许曼言,不知道两个字犹为敏感。他压下心里对施然生出的厌恶,声音发紧,语气沉沉:“我再说一次,曼言她没有心脏病。”
不知道是觉得他的固执好笑,还是为许曼言不值,或者两者兼有,施然嘴角扯了扯,讥讽地笑着说:“她有心脏病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还有,几年前,有一次她病发不舒服,是我把她送到医院去看急诊。”
望着如遭重击已然失态的傅临江,施然继续补刀,“傅先生,你该不会,是真的不知道,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当夫妻的,连知根知底都算不上吧!
………
C城有钱人的圈子就那么大,有傅氏这个庞然大物在,继承者傅临江自然无人不知,连带着他的夫人,在当年传言也不少。
什么麻雀变凤凰,什么灰姑娘,在施然看来都是加工后的故事,表面上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他出身学者,辞去教职从事研究前不大不小也算个科学家,讲究的是实事求是。
要说配不配,连妻子有心脏病傅临江都不知道,他才是不配的那个!
他犹记得,那是个盛夏暴雨前的下午。
天气闷热,空气粘腻潮湿得连健康的人都极不舒服,更别说身体有恙的人了。因为炎热,大多数人都能不外出就不外出,尽量躲在屋子里吹冷气。
他上完一节课从教学楼走出,看到马路侧边有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慢慢蹲了下去。他本来也没有注意,不经意间听见身边微弱的声音说。
“先生,可不可以送我去医院,就近的。”
以为是学校里哪个学生不舒服,身为老师的他肯定有救助的责任,施然连忙蹲下身去,“你是哪个学院的?”
许曼言那时候捂着心口,面色惨白如纸,声音气若游丝,“我不是学生,我有心脏病,可能是发病了。”
看清楚面孔,施然一眼认出她是谁,又听到是心脏病,脑海里警铃大作,连忙开车将人送到了学校边上的附属医院。
许曼言当时人已瘫软无力,还是他将她抱到急诊室,办了最开始诊疗的缴费挂号手续,然后因为学校里还有课,又不得不马上赶回学校上课。
从重逢后许曼言的反应看,她应该是因为当时人已经发病,不记得这一段,但她有心脏病的事实,却是不容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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