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是要与谢野医生用异能治疗你。”我解释,“异能无法取代人的全部,我认为在那之外,与谢野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至少我那个世界是这样的,学园的卫生委员长与谢野晶子,已经确认了会在毕业后留校任职,到保健室协助珠世医生。
能在毕业前就得到不错的工作,怎么想也比我出色太多了。
芥川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不吐不快:“首领,您召唤在下前来就只是为了交代这件事吗?”
“对,没有别的事情了。”
“那在下就直言了,您实在不必进行这些多余的关心,在下会自行解决,绝不会因为身体的拖累影响到任务。”芥川的语气硬邦邦的,虽然他的语气一直都是硬邦邦的。
相当难搞啊,这个孩子。
怪不得在我那个世界里,就连经验丰富的国木田前辈都说是「感到棘手的家伙」,只要提到「芥川」这个名字就会露出严峻的表情来。
我一边这样思考着,一边说:“我可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完成任务的能力,才在多余关心你的。”
“那是为何?明明在您尚未成为首领的时候,您对在下并非如此的……”芥川似乎在为该用什么词语感到纠结。
“如此「督促」。”他终于想好用词,并在结尾发了重音,听着很是咬牙切齿。
这真是个相当精妙的用词,如果芥川好好学习国语,在我教的班上说不定会名列前茅。
我实在不想教伊之助了,就算换成棘手的芥川也好,感觉也能大大喘口气。
不过我如今是港口mafia首领,并不再是实习国语老师。所以这些只是对过去生活的设想。
我这样回答道:“就算过去我想督促,芥川也不会听吧?然而现在我拥有了命令你的权利,取得了这样的资格。”
我想既然要说,还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就又道:“我不是最近才开始关心你的,芥川,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你其实能感觉到,对吧?”
……
打发走芥川之后,我还没来得及重新进入回忆,太宰就敲门进来了。
这个世界的太宰比我那个世界的太宰更喜欢伤害自己,身上缠绕的绷带也更多,有着黑色世界中生活的人所特有的危险气息。
我能够很容易地区分两个太宰,不会混淆我应有的态度。
同时我知道两边都是太宰。哪怕过着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活,但太宰就是太宰,并不是换了一个人。
要用一个词捕捉这种微妙感受的话,我想就是「可能性」吧。
“织田作首领。”太宰拿出了怨怼的语调,“我刚刚突然听说,您安排我的直属部下去看医生?”
说到「您」这个字时,太宰特意咬了重音,他平时不会对我用敬语,尤其是在私下相处的场合。
我点头:“是这样安排的。”
“那您是知道的吧?我原本安排我那愚钝的部下,今日下午去红叶大姐的拷问班学习——是我特意为他争取到的锻炼机会哦。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您该不会是在故意阻挠吧?”
太宰的语调千回百转,富有戏剧性,我一边暗想他或许也有朗诵或声优方面的才能,一边继续点头:“嗯,确实是故意的。”
“呃……”太宰停顿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唉,差点忘记现在港口mafia首领已经是织田作了,我果然还是得适应一下子。”
我非常赞同:“的确,我也觉得我还需要更多适应。”
太宰收敛起满身浮夸:“那我就直接问了,织田作是不满意我给芥川安排的行程吗?”
“是的。以芥川直来直去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拷问,太宰还是别勉强他了。而且拷问室的环境我去看过,对芥川的肺病也没有好处。”
拷问刑讯这种事情,要对人心有足够把控才能做好。需要知道人会如何变得脆弱,知道怎样对人施加折磨,知道怎样令人情绪崩溃。
这是完全的恶意聚合之事,仁善之人不可能做好,而不懂人心的野兽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我不愿意把芥川和野兽类比,但他身上确实有野兽的特质——
更直接,更凶狠,更发自本能。
“什么啊,难道织田作认为我是故意在为难芥川吗?”
“不,太宰是看到了芥川身上的不足,想要改变他,让他更优秀。你是为了他着想。”这一点我很肯定,所以也用了非常肯定的陈述。
太宰听我这么一说,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口中十分勉强道:“我才不……算了,就当是这样吧,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为他着想的。那为什么你不同意啊?”
“因为人都是有极限的,太宰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就是教育他人。”
很难说太宰此刻的表情是惊疑更多,还是震撼更多,他大概第一次听说自己还有这方面的不足。
我也不去细究,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他:“老师擅自对学生给予厚望,结果多半会擅自对学生感到失望。”
不论哪个世界,「教不会的学生」和「教不会的老师」都是真实存在的。
要当老师的话,不认清现实是会在学生那栽大跟头的。
所以我说:“太宰没掌握好教育的方法,而我已经是首领了,就多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我会在认为不合适的地方予以插手,比如你对芥川今天下午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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