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
有人胸腔中的心脏直砰砰砰地跳动着,失去以往的平稳;也有人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野心、胆怯交杂在一起,整个会议室顿时乌烟瘴气起来。
闭着眼的五条净水这时举起手,宽大的袖袍微微滑落。除了面相微凶外,满是成年人该有的沉稳与干劲,眼底下更是暗藏着野心,“家主大人……”
虽用着尊称,可同五条清水一样,不带一丝尊重,反倒有着挑衅他人的感觉。
他直白且一针见血问道“容我详细问一句,您是打算让五条一族今后的重心全投放于争夺高层权利上吗?”
「bin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回答道。
“那您的计划是?”五条净水接着问道。
带头的家主大人笑眯眯,一点都不心虚或羞耻,说道:“这就得看你们了。”
缠绕在五条净水身上平和的咒力忽然炸开起来,起伏不定地包裹着他,向外人告知着他那不平静,且满是波涛汹涌的内心。
从进门起便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宿三月听到这话,拳头不由硬起。
这是什么糟心回答?
“这、这么一来,五条家岂不是与其它两家及势力为敌?”鬓发苍白的中年男人结巴着,眼中有着忌惮之色,问道:“这不就是送上门的靶子?”
五条悟扇子收敛起,用着扇顶轻敲自己的脸颊,视线转移到说这话的人身上,笑意浅淡,目光清冷,说道:“你是没听清我说的话吗?啊咧真是让人头疼,家里总有几个让人生气的笨蛋。”他向一旁倾倒,头有目的性地枕在宿三月肩上。
宿三月降到最低的存在感瞬间突破衡量度,瞬间爆表了。
他丝毫不在意枕着少女的肩膀,双目微抬,倒映着宿三月的面容,细长、浓密的睫毛煽动着,用扇子轻敲她的膝盖,满是孩子气的口吻对她说:“来来来,三月酱发表一下你看法。”
只想旁观,不想出面的宿三月深吸一口气,藏于袖子中的手正发着细微的咔咔声,她想一拳揍扁对方。
“快点快点别害羞嘛”五条悟就像蚊子在耳边不停地嗡嗡作响,挑战着他人的忍耐度。
“失礼了,个人愚见。”被推着只能强上的宿三月不亢不卑,视线不再微垂直视地板,而是抬起看向众人,不多不少的八人,足以让她将众人的神色一一记在心中。
她说道:“拥有着最强称号的五条家主大人,已经使各家族、势力的平衡倾斜了。他的存在便是最大的靶子,只是目前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处理这靶子,同样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吸引去了足够多的战火,就好比罩在五条家之上的屏障,可若是太过于依赖六眼,忽略自身的潜力,终究是下下之选,人的寿命总是短暂的,而咒术师的工作也充满了危机……”
“一派胡言!”在面对外人,鬓发苍白的中年男人有着莫名的底气,他呵斥道,“非五条家的外人尽在胡言乱语,说些诅咒家主大人的话!”
“那请反驳我的话吧,不要在这单纯泄愤指责我……”宿三月沉着声,补充道,“在家主大人成为最强后,有多少势力安分下来,只敢在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搭,又有多少隐藏起,如同暗沟里的老鼠日夜盼着最强的光辉陨灭;或者您觉得这辽阔的土地上没有东西是能克制最强的五条悟?”
“胡说八道!在对方靠近的那一刻,拥有六眼的家主大人便能第一时间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可能!”中年男人可算挑了其中一点反驳道。
这确实是有理的,可是……
宿三月轻笑了一声,黑色双眸中有着混杂、难懂的神色,面庞冷下的她使那娇柔的妆容都压不下浮现出的凌厉感,“五条家是个大家族,想必传承下不少古籍,其中应该有记载不少东西吧?而且面对最强的,试问哪个脑子长泡的会跟他正面硬刚?
上门就送快餐盒,还是经验包?所以请千万别把下水道里的老鼠看得太干净,君子易处,小人难防,您明白吗?”
在这暗含嘲讽的话语下,对方面色胀红,身体哆嗦着,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看他模样,宿三月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说得太过分,或太过于依赖已知的未来,显得言语过于自我?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这可真是一件难搞的差事。
如果是高专学生,五条悟或许还会耐心跟对方分析一下情况,可……
八人,大多数沉得住气,面色上并未显露出什么,而少数也就面前这位……无论心里怎么想,有些存在的危险还是要说出来。
只有做最坏的打算,才能做出最好的规划。
宿三月余光暼向正枕在她肩上看戏的五条悟,将这罪魁祸首狠狠剜了一眼后,话锋一转,声音跟着柔和下来,带着一丝安抚之意,“如我刚刚所说的,这只是我个人愚见,事实上五条家拥有六眼及无下限术式,便足以向外界证明五条家的强大。
但在咒术界似乎只看对方咒力高低来划分强与弱,这是一种偏见;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性格坚韧、日进斗金这都是自身强大的地方,用着自己短板去与他人长处相比较,岂不是在助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她在心中尽可能将想表述的意思,用言语说出,可实际她自己也不确定说到核心没有,这不像平日与五条先生私下闲聊那样,有足够时间琢磨,还能说出再反悔修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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