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打了一肚子腹稿派不上用场,一时间也憋不出新的东西来。
胡桃等得不耐烦,站在狭窄的楼梯口,拉开大嗓门朝着楼上大喊:“杨林,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林垮着张脸,打开了门,没见到她,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才见到楼梯口的人。
胡桃叉着腰,狡黠一笑,“我给你做了个台阶,你要是想跟我和好,就下来吧。”
杨林不明所以地望向楼梯,只见上面写着“胡桃给的台阶,你下不下?”,歪歪扭扭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谁人所写。
“……”杨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拿眼睛瞪着阿秋,这种馊主意只有阿秋想得出来了。
“什么意思,我要是不和好,就不能下楼了吗?”杨林一边念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捡起楼梯上的字条,塞进胡桃怀里,没好气地说,“明天该跟我一起练字了!”
“我才不要。”胡桃嫌弃地“咦”了一声,转手就把那些纸张扔进废纸篓里。
杨林的视线在废纸篓停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两人的不愉快就此翻篇。
胡桃没有追问群玉阁的事,杨林也没做解释,只是当他把新的图纸拿出来的时候,胡桃就知道了,自己的朋友并没有无视她的反对,将群玉阁卖给二伯,而是重新设计了一份由六座阁楼组成的“天宫”,既不会违反与二伯的约定,也给了胡桃一个交待。
“可是,为什么呢?”胡桃最近经常在想,杨林为什么会这么排斥丧葬行业。
她从阿秋那听说杨林的父亲曾经是个入殓师的时候,除了惊喜就是憧憬,她很想见一见这位特殊的化妆师,她相信这样一位父亲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他爸爸两年前就去世了。”阿秋偷偷告诉他。
“那,杨林是因为死神带走了他的父亲,才厌恶这个工作的吗?”胡桃猜问。她记得,当年爷爷去世的时候,她也是伤心了好一阵,不相信爷爷会离她而去,丢下所有工作跑到生死交界处呆了好久。
阿秋却摇摇头,不肯再说了。
“叮。”车铃铛的声音响起。
胡桃收回思绪,到门口帮杨林卸货。这一次的工程量很大,胡桃虽然内心无法接受杨林的妥协,但还是搭了把手。
“杨林。”胡桃抱着一捆竹篾,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立在门口的招牌说,“我们改个招牌吧!”
“什么?”杨林不知道这个鬼精灵又想出了什么主意。
“记得上次跟你说的,我找到新的客户了吗?”胡桃眼角弯弯,完全忘记了当天的不愉快。
杨林可还记得,表情僵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她们家就是做招牌的,我们可以请她做!”胡桃急冲冲的,答应客户的事都过了两天了,自己才想起来,也不知道客户会不会等急了。
“什……什么?”杨林听糊涂了,胡桃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噢!她来了!”胡桃把竹篾扔地上,招呼着不远处的高马尾女人,“程桐姐,我在这!”
“……”杨林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脸,无语了。
被胡桃叫做程桐的女人,就是打印店的花臂老板。她看着惊讶的杨林,嗤笑一声,“哟,是你啊,偷看我片子的小子。”
“片子,什么片子?”胡桃好奇的视线在他俩身上飘来飘去。
“没什么!”杨林立刻否认,虽然但是本来也不是他看的!
“呵呵。我懂,我都懂。”花臂老板朝他暧昧一笑。
“……”你懂个屁。
“???”胡桃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哑谜。
“好了,不逗你们了。”程桐收回戏谑,讲到正事,语气低沉了几分,“我家宝宝的祭礼,准备得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你要来看看吗?”胡桃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这回轮到杨林听不懂了,她的宝宝走了?然后请胡桃办祭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捡起地上竹篾,快步跟着胡桃进去。
冷战那几天,他确实有看到胡桃鬼鬼祟祟地做些小玩意,因为还在生气,当时也没上去问她在做什么,今天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这丫头瞒着我做什么呢?”杨林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胡桃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巴掌大的迷你花圈,上面画着猫脸,有点可爱,又有点恐怖。
杨林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除了花圈,胡桃还用纸扎做了猫窝、猫玩具、猫零食。
“谢谢,它会喜欢的。”程桐接过满满一箱为猫量身定制,熟悉又陌生的纸扎祭品,声音有些哽咽。
“节哀。”胡桃安慰道。
程桐合上盖子,点头,“接下来的事,也麻烦你了。”
“杨家小子,跟我们一起去吗?”程桐见杨林张望半天,主动开口。
“去吧去吧。”胡桃拉着他的手,正好她想亲眼看看,杨林对丧礼的态度。
入夜时分。
三人来到海边树林,找到了程桐当年埋葬猫的那棵树。
“我来看你了。”程桐半跪在杉树下,触摸着粗糙的树皮,声音很轻,“今年还是只有我,你妈咪,好像已经忘了我们呢。”
“不过没关系,我给你带了礼物。”程桐把盒子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在树前,认真地介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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