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叫我藤川社长?跟太宰他们一样叫我千鸟就行,”千鸟开瓶倒酒,血红色的酒液从细长的瓶口泂泂流出,“这是86年的柏图斯,一直想跟中也那孩子在一起喝来着,可惜后来我不在。”
坂口安吾腹诽,怎么把死亡说得那么轻巧。
还有,是在威胁他吧?是吧?说你和过去的双黑关系那么要好,就是用他们两个人来威胁他吧?
坂口安吾面上不显,他伸手推了一下稍稍滑落的眼镜,“这么晚还把您叫过来真实万分抱歉。”
千鸟把红酒放到一旁,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可你们还是把我叫来了,”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坂口安吾,“说吧,异能特务科找我来又有什么事。”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我叫来,后果你是知道的。”
异能特务科作为横滨这么个小地方的官方组织,倒是也没那么大权力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顶着千鸟的目光,坂口安吾感到一阵压力。
“上次我来见您的时候,希望您能出面,对黑衣组织与港口黑|手党之间的冲突调停,您当时拒绝了。”
坂口安吾顿了一下,“可您后来又回到了藤川家。”
千鸟晃着酒杯,浓醇的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
“然后呢?”
坂口安吾心料,果然,千鸟回来绝对不是因为异能特务科的委托,而是别的原因。
他就说千鸟不是一个轻易就答应特务科委托的人。
“此番太宰治叛变,黑衣组织与港口黑|手党的矛盾继续恶化,如果您依然愿意从中调停的话,您想要什么我们都会答应。”
“哈哈——”千鸟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安吾,你在异能特务科待得不太开心吧?忍受那么一群蠢货应该也很辛苦吧?”千鸟探过身子,低声询问他,“要不要来藤川为我做事?”
看坂口安吾犹疑的表情,千鸟的神情一下子冷下来。
“大战后日本勉强保住了东京的发展,其他的城市力不从心,因此黑色组织层出不穷,官方的力量大幅削弱,要不然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我,这个仅仅只是本土家族的家主,对我这种人低声下气地求助,想必你们也是一肚子火吧?”
千鸟仿佛是因为那一口酒而醉了,话变得多了起来。
“一面看不起我,一面又来求我,可你也没办法,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做这件事情。”
“在这种无力的环境下待着,多浪费你的能力,倒不如来藤川,我给你足够的权力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就是保护横滨吗?藤川如今在横滨的发展,倒也不是不可以拓展一下业务。”
千鸟的话一字一句地灌进坂口安吾的脑袋里,他的手掌慢慢缩紧。
“我知道特务科这群废物在打着什么主意,一开始来找我大概只是觉得港|黑与乌鸦打起来你们会捞点好处,后来眼见着他们的矛盾越来越大,你们好像控制不住了,就又来找我。”
“是为什么呢?”千鸟轻声说。
“你们一面希望着黑衣组织可以被港口黑|手党彻底打败,那样既消灭一个头疼的黑色组织,又能保证三刻构想的继续,可那样又绝对会让黑|手党壮大,这怎么行呢?你们会着急的啊。”
千鸟手边的红酒已经被喝下了大半,她继续说,“又一面,你们还希望黑衣组织和港|黑最好能够两败俱伤,这样对你们来说,日益壮大的黑|手党的威胁也会变小许多。”
“真是贪心啊,”千鸟慢慢地眨眼,“安吾。”
坂口安吾听千鸟一字一句地将他们的所图剖析出来,同时感到一阵怪异,为什么议会的人会如此心急,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他们迫不及待地推向千鸟的这边?
“藤川在议会那里,有势力吗?”坂口安吾抬眼看她,目光锐利。
这不对劲,虽然找到与两家组织关系都暧|昧的千鸟看起来似乎理所应当,但这是否太过急切了?坂口安吾不禁怀疑,这是否又是千鸟的阴谋,就像是五年前那样。
千鸟轻笑一声,“怎么了?”
她没有否认,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势力的家族,都会在政坛那边有几个人吧?
坂口安吾沉默片刻,说,“五年前的卷宗我看了,异能特务科再次找到您,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您还想做五年前的事情吗?”
千鸟愣怔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恕我直言,即便是他们那些人信任您,可我,依然对您保有怀疑,五年前您步步为营让横滨陷入那样一场灾难,我不敢保证五年后您不会做同样的事情。”
千鸟叹了口气,这次还真不是她找的异能特务科,要说是谁……
那当然是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那边给上头提了点小建议罢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坂口安吾。
那么敏锐的一个人。
“安吾,你觉得生命是什么呢?”
突然转换话题,坂口安吾没有反应过来,“嗯?”
“生命是一条不可逆转的洪流,一旦中断就再也不会流转,”千鸟倒上酒,看酒液缓缓流动。
“对于五年前的我来说,我希望生命可以逆转,让千鹤子婆婆再次醒来,可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一样了,我尊重每一个生命,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失去那么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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