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给宇文成都随便行了个礼,他便看着罗成笑道:“成哥儿,许久不见了!”
罗成对着裴元庆一笑。
收敛了笑容,方才转头看着宇文成都假笑道:“我与友人说几句话,将军不会不同意吧?”
宇文成都淡漠一笑:“燕山公随意,只要不耽搁了我们今夜的巡查便是。”
罗成道:“这是自然。”
说完,便朝着裴元庆的方向走来。
罗成在裴元庆跟前站定,拿着手比了一下高,接着就忍不住拍裴元庆肩膀笑道:“你小子,壮了不少啊?”
裴元庆笑起来,谦让说:“成哥儿,你才是。你怎么蹿这么高了?刚才进来我乍一眼看过去差点儿就没认出你来。”
“瞎胡说。”罗成笑着,又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许久未见北平王伯父与王妃伯母了,特意北上过来探望他二老。”
罗成玩笑道:“你能这么好心专程过来?”
“我这是孝心。”裴元庆笑说,“不过倒确实还有一桩事,为着这个,我才过来一趟。”
罗成挑眉:“什么?”
裴元庆与罗成二人谈笑风生叙旧之时,单嫣还抱着小小不知所措地站在裴元庆的身后。
在这个地方见到罗成,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走出去见罗成?可是外头有宇文成都在,她不明形式不敢擅自举动。
可是不走出去?却又觉得忍不住。这么久没见罗成了,他还好吗?而且她与罗成断联系了这么久,现在抱着一个孩子跟在裴元庆身边与他再见面,她应该如何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呢?
可容不得单嫣细想这么多,怀里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小这个时候骤然被宇文成都带来的一群巡查兵丁闹醒,刹那间扯破嗓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这孩子一哭,气势地动山摇一般,单嫣手一抖差点儿就没抱住她。
宇文成都立刻拔剑冷厉道:“什么人!?”
宇文成都拔剑的一刹那,屋子里所有的兵丁都紧随其后拔刀。
刹那,亮晃晃的一片刀光剑影。
罗成也有些讶异,抬眸就见站在跟前的裴元庆侧回身去,露出原本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
背后那个人一露面,罗成眼神便愣住了。
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那个出来的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单……”罗成一愣,刹那就无意识想说出她冻得名字。可是一瞬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宇文成都在,立时又紧抿住了嘴唇,一双眼睛一瞬亮了,目光颤抖地紧紧盯着她。
他先看着单嫣,而后目光又落在她怀中抱着的婴儿身上。
单嫣也在看着罗成。
细看之下,她只觉得他好像比她离开之前的样子憔悴了许多。
纵使今日浑身收拾得极其精神利落,可是脸上的微微的疲态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罗成的眉眼只见透露着倦色,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单嫣忽然眼眶有些微红。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裴元庆才忽然觉得气氛好似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站在罗成与单嫣当中,看着他二人脸上神色动容,忽然觉得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浮躁。
太叫人觉得不爽了。
裴元庆微微摆了摆头,而后微笑着上前,身影横断在二人的目光当中。
罗成一怔,便见到裴元庆已经站在了他二人的当中,转过身站在单嫣的身边朝他笑道:“对了成哥儿,适才不是要与你说我这回上北平府的另一桩事儿么?这位姑娘便是原由。”
罗成的目光落在单嫣的身上,多了一丝狐疑。
单嫣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只能抱着孩子低下头去。
“只是这儿人多,具体的缘故我不好与成哥你说,等清净下来的时候,我再与你一一道来。”裴元庆接着道。
罗成看了一眼单嫣,方才转头对着裴元庆淡淡笑了一下:“无妨。”
说完,嘴角上的笑意又很不是滋味地收拢了回去。
她怎么会在这儿?又怎么会跟裴元庆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她手里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
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怎么会在她的手中?
单嫣与他的亲卫同去潞州再无音讯之后,他便立即又派了一道人马暗中前往潞州探听消息。
可是派去的人从潞州回来报,却只道除了被烧成一堆废墟的二贤庄,极其废墟当中的几具亲卫尸首之外,根本就无看见单嫣的身影。
罗成那时便知道单嫣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再三探听之下才知晓是靠山王杨林的人手追到了潞州。
他便猜测单嫣和自己派去的亲卫遭遇了什么不测。
可彼时突厥边境正闹得不可开交,他奉罗艺之命却不得前去镇压,只得交代自己的手下再三去潞州寻找单嫣的踪迹,可是都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摆平了边境之事,罗成本想亲自去一趟山西,可偏巧又碰上了杨广北上御行,罗艺一双眼睛盯得紧,就算是再想离开,也脱身不得。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满脑子都在想她究竟是生是死。
他罗成自诩自己有几分才智,可事到临头,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
单嫣消失,他却连个寻找的头绪都理不出来。
杜差说他这是关心则乱,罗成却只觉得自责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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