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穆宛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迁怒,温声对还有点不明所以的安夫人道:“明表弟最近不是在相看亲事么?我瞧着尤家的姑娘就不错,贾夫人温和,家里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最重要的是,身份不高,又是继女,不至于高攀不起,尤二姐又和贾蓉差辈,以后连带着秦可卿都算贾蓉的长辈,他也就没脸再骚扰秦可卿了。
当然,穆宛云也是没见识过贾蓉有多不要脸。
安夫人有些意动,但想到穆宛云和宁国府的纠葛,还是有些犹豫:“这,人家能看上咱们吗?而且你……”
“我倒是无妨,文定只走到问名,没传得太多人知道,尤二姑娘的身份也不是很高,”穆宛云沉吟片刻,道:“不过两位太太的意思并不太明显,我也有点怕是我猜错了,改日我与舅妈一同拜访荣国府的太太们,探探口风吧。”
虽说她县主的身份也不是没有用,但南安王府如今深受上面忌惮,反而更容易将安家卷入风波中,比起南安王府,安家更像是她的娘家,能有更好的选择,自然要选最好的。
安夫人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酸涩,拍拍她的手轻声道:“难为你了。”
安侧妃没什么本事,胆子也小,因为怕被嘲笑,连出面替女儿交际都不敢,南安王妃又靠不住,选的贾蓉简直离谱,要不是在确定之前暴露出来了,宁国府自己退了婚,以南安王妃的性格,还说不准呢。
姑娘家的婚事何等重要,竟也要女儿自己谋算,她们自己家也就罢了,到那些高门大户,如何能不被轻视?
穆宛云摇了摇头,笑道:“舅妈不必如此,舅舅和弟弟们好了,我才能好。”
她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并不难过,安泽明本就不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他哥哥更有前途,若成了,她和她的儿女也能跟着沾光,不成也没什么,本就是亲戚,多联姻一门也是好事,京城里好人家何其之多,不必执着于一家。
只是虽然心中这样想,她仍旧感到了几分迷茫。
隔了几天,穆宛云和安夫人给荣国府下了拜帖。
阮卿接了后就请了尤氏过来,在荷花池支了个台子,只说是赏花,顺便把尤二姐尤三姐尤老娘甚至张氏王熙凤和安春元春都叫上了,就为了让自己看着没那么明显。
王熙凤目前过得还不错,张氏已经放了大半的权,贾母又不管事,她在荣国府呼风唤雨颇为舒坦,作风虽然强硬了些,但有张氏在旁规劝协助,好歹是没闹的天怒人怨的。
未嫁的姑娘都金贵,一般都坐着,阮卿和张氏又是长辈,因此也就王熙凤和尤氏站在一边伺候着。
阮卿本来想让她俩坐下,但王熙凤不肯,她想着这些平时不锻炼的千金小姐站一下也好,反正她和张氏又不用伺候,不累。
不过元春平时忙,穆宛云和安夫人都到了,她才带着丫鬟姗姗来迟,一来王熙凤就指着她笑道:“你如今是大忙人,平日里遍寻不得,也就太太请你才肯赏面来一回了!”
元春微微一怔,知道这是她在外客面前替自己的迟到遮掩,也不在意,笑了笑道:“院里繁忙,实在脱不开身。”
她顿了一下,看向安夫人和穆宛云,轻轻福身道:“是我怠慢了,还请客人恕罪。”
安夫人诚惶诚恐地站起身道:“大姑娘能来,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她出身有限,眼界也有限,说的话称不上周全,不过元春倒不是很在意,笑着又对阮卿和张氏行了一里就坐下了。
虽然安夫人出身一般,但毕竟书香门第熏陶了十几年,穆宛云也被严格教导,放眼望去,在场的人竟只有她一个文盲,阮卿不由得有些自闭,左看看右看看,竟然也就刚启蒙不久的尤二姐和尤三姐比她差一点。
阮卿:“……”
她不断安慰自己,她是思想先进的现代人,不会吟诗作对很正常,何必用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去比较……
时人都含蓄,即使大家都知道是相亲也不能明说出来,何况严格来说这并不算相亲,只是对双方态度的一种试探。
阮卿主要是想表明自己的善意,现在仗势欺人的太多了,很多时候可能荣国府甚至都不知道谁得罪了自己,就已经有人臆想出仇怨往死里整了,当初穆宛云的事虽然第一时间被南安王妃封锁,但两家本来还来往密切,突然冷淡下来,必有原因,再联想一下快十八还没定亲的竹溪县主,难保不会有人瞎折腾。
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安夫人则是相看尤二姐品貌性格的同时试探一下荣国府对穆宛云的态度,她和多数人的想法一样,贾蓉再不争气,那也是亲侄儿呢,谁知道荣国府会不会是表面厌恶心里在意,何况谁家没几个糟心亲戚,自己排斥可以,轮不到别人打脸侮辱。
好在,这次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
安夫人在路上还跟穆宛云叹息说:“我瞧着那姑娘倒是温顺,挺招人疼,就是……”
就是尤老娘那即使克制也克制不住的粗俗无礼,还是让她忍不住皱眉。
她不由得多想起来,打听自己的喜好也不是难事,从陛下给自家赐婚后,安家就热闹了好一阵,都以为安老爷或者秦老爷哪个要升官加职了,后来一直没动静才悻悻作罢,不过在安泽远考中秀才后又盯上了安泽明,她们家还算热闹,她对秦可卿的喜爱也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就是在家里,她也更喜欢温顺柔和的丫头,莫不是尤二姐为了这门亲事,装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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