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子上的少女被笼罩上一层柔光,向后瘫倒的姿势也显得不那么粗鲁,反而透出一丝油画般的定格感。
良久,春树动了一下,认命的重新抽出一张信纸,开始构思信件的用语。
太亲昵了,不矜持;太随意了,不够尊重;太正式了,下一封回信的内容全都会是抱怨。宇智波卷毛猫可难伺候了。神经质,玻璃心,还有大男子主义。他总有办法能磨到自己认错求饶。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交流,书写的内容和语气必须控制在刚刚好的地步,既能维护自己一点小小的必要的矜持,也能让对方感受到对他的依赖。
卡卡西的书上都怎么写的?要让男人感受到离不开他的深厚情谊,同时还要保持一份若即若离的神秘感,这样才能让男人欲说还休,欲求不得,欲罢不能……
太高级了!多举点可以直接套用的例子啊!光说几条理论,谁能直接应用到实际生活里嘛。
春树疯狂挠头,结果薅下来一手的发丝儿。她看着手掌上缠绕着的黑发,重新长出来的发根又变回白色,挫败的捏了一小团风遁毁尸灭迹。
又要重新染头发了。
木叶那群暗部能不能不要在刺杀画册上特意注明她的发色?那张照片一看就是夕颜为了报复自己放出来的。刚洗完头,乱蓬蓬的很正常嘛。脸都被挡没了,就不要在下面特意标明该叛忍一头白发了。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我赶紧把头发换个颜色就能逃脱追捕吗?
以德报怨,多此一举!
春树用手掌盖住脸,有些难受的抹去眼角浸出来的眼泪。为了自由,她砍掉了很多重要的枝丫。可自己这棵小树苗,也没能尽快长成参天大树。
“内桑!”软软的童音在门外响起。
“怎么了?”
她赶紧抹了一把脸,凝聚出一团纯水滴进眼眶中,眼珠子迅速顺时针转一圈,再逆时针转一圈,消去眼眶周围的红痕,然后打开门。
宁次抱着枕头站在门口,旁边跟着只穿着单衣的白。
“今晚能一起睡吗?你好久没回来了。”
春树笑着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当然可以。”
难得他们不闹了,乖孩子的愿望当然要满足啦。
看啊。我也有新的枝丫了。你们就把我忘了吧。
宁次拉着新任姐姐的手站在一片荒地上,旁边围着一群血味儿都没散去的木叶叛忍。他有些害怕,跑了很久腿也很疼,快要站不稳了。
一个头发扎成冲天炸的老忍者向他看过来,冰冷的目光带着反对上下扫视着。
“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带上他,连日向都会与我们为敌。”
他紧紧握住姐姐的手,生怕被送回木叶。他害怕日向,害怕笼中鸟,害怕父亲冰凉的躯体,害怕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恨意,更害怕失去妈妈用生命唤来的唯一机会。为此,就算成为叛忍,和日向为敌,和木叶为敌,也在所不惜。
“嘛——既然已经很麻烦了,再多一个也没关系。只要我欠债的数额足够大,慌得只能债主。”
温暖的手掌回握住他的手,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剧烈跳动的心脏又缓缓平静下来。
世间之大,竟无处可去。世间之大,竟只剩下一个亲人。
卡卡西的刀径直没入春树的肩膀,刺眼的雷光闪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无论来历如何,千手春树是他看好的后辈。单论某一方面,千手春树不是最突出的。综合起来,暗部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包括他自己。实力强,知道人心,懂得看眼色,如此完美的后辈就是用来坑的。
他已经十九了,去年就能申请退役了,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替者。千手春树的出现给了他希望。再干半年,就把暗部一大摊子事儿全都交给她。这样三代目满意,还可以暗中再坑团藏一把,自己还能享受一下久违的假期。
千手直系血脉……太稀少了。
纲手大人跑离村出走。三代目想把剩下的这个推到火影之位吗?
他不愿思考太多,就像他不愿意在村子和宇智波的对抗中站队一样。有些责任,接过来,就永远都放不下。而他早已担下一份更深沉,更重要的责任——挚友的眼睛。
“适可而止吧。春树。”
难道你要放弃在木叶的一切吗?夕颜,疾风,天藏,我,甚至于宇智波止水。我们对你而言,难道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白发的女忍者微微偏过头,透亮的眼底藏着猜不透的神光,肩上的穿透伤丝毫没能让她动容,表情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内心却激烈得仿佛火山爆发。
被诅咒的眼瞳之下,查克拉的异动尽收眼底。
卡卡西眼看青光一闪,刺眼的鲜血将刀柄猛地推出,刺向他的左眼。
那是带土的眼睛,不能受伤!
他急忙退开,伸出腿试图阻止春树逃脱的举动。
高手过招,只争一瞬。
白发的女忍者高高飞起,像鸟儿一样飞到空中,飞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他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他什么都救不回来。
秀丽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手里绣着一根带有千手族徽的护额。
自从木叶建立之后,大家都换上了铁质的木叶护额,很少有人继续用带着族徽的布护额。母亲教她学这个时候,她还不愿意,觉得既然没用了,就应该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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