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赶到的时候孟翠婉正坐在长凳上抹眼泪,
“怎么会受伤的?”唐辛赶来还不敢告诉唐安,不然他哭起来又得哄个没完。
“不知道,说是有医生治死了人,那人的儿子拿着把刀进来就捅,当时你嫂嫂正好也在,手被划了一刀,吓死我了。”
唐辛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镇子上卫生所一般也就看看感冒皮肤病,怎么会治死人。
唐辛还没多问,一旁的老太太又说:“还好这次有阿愿,要不然你嫂嫂凶多吉少,那人杀红眼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唐辛问完反应过来,“他当时也在?也受伤了吗?”
“背上一个大口子,在里头缝针。”
唐辛怔然,孟翠婉凄切的声音还在耳边絮叨,“这次我们欠的就不是几盒人参燕窝了,这下我们欠他的是一条命,这么年轻的孩子身上一块疤,以后想参军都不行,这可怎么办哟..”
还是之前发烧时坐过的长椅,而那之后他们竟然闹了一个月的别扭。
如果这次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最后一次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唐辛想不起来。
她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舒暄和先出来了,舒暄和左臂缝了五针,脸上还有几块淤青,出来就是问:“陈愿呢?”
“还没出来。”
“你怎么样?”
舒暄和宽慰一笑,“我没什么事,这次陈愿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怎么就闹到杀人的地步了,这是有多大的仇。”
其实并没有仇,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患者青霉素过敏,而当时接诊的医生没有做皮试,直接注射了,患者年纪大,回家没多久就死亡了。
行凶的人一辈子光棍,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一时之间受不了这个大的打击,跑去医院理论。
可女医生拒不承认,推卸责任,行凶人被刺激失了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就冲了上来,卫生所陷入恐慌,大家尖叫着往外跑,舒暄和当时已经摸到门边了,被杀红眼的人一把拽了回来。
“当时陈愿进来没两下就把那男人打趴下了,我手一直在流血,陈愿准备打电话报警,一个没留神,那男的爬起来拿刀冲上来,还好他躲得快,不然就扎在肺上了。”
孟翠婉心惊胆颤听着,时不时“哎呀”几声,唐辛默默站着不说话。
三人又等了好一会,沈愿才从清创室出来,缝了九针的伤口痛的他脸色发白,一直挺拔的背也因为伤口佝偻着。
灰色衣服上血迹斑斑,背后破了的衣服下露着白色纱布。
孟翠婉心疼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嘴里一个劲念叨疼不疼,想碰他又怕他疼,手在空中无措晃着。
“没事,奶奶,打了麻药不怎么疼。”沈愿低声安慰。
“那你想吃什么,晚上奶奶给你做。”
“不用了,我不是很想吃。”
唐辛木然站在一旁,没上前也没吭声,俨然像个路过看热闹的。
“你去给陈愿拿药,我们先坐余叔车回去。”唐辛正晃神,舒暄和推了推她交待。
唐辛接着木然点头,看着他们背影渐渐走远。
他背上全是血迹。
唐辛按照指示去拿柜台拿消炎药,拿药的护士竟然认识她,说道:“你男朋友好勇敢啊。”
“啊?什么?”唐辛还以为她认错人了,
“我记得你,你上次发烧不是在这挂了几天水吗?你男朋友带你来的。”护士一边拿药一边闲聊,“这次你男朋友救了人,全医院都知道他了。”
护士把一袋子的药装进袋子里递给她,唐辛接过低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邻居。”
唐辛骑车准备回家,看了看时间,幼儿园也要放学了,想想还是先去幼儿园把唐安接回来,顺便在路上给他打预防针,告诉他妈妈受伤的事,不然指不定要怎么掉眼泪。
果然一到家,唐安安就风风火火跑进院里抱着妈妈嘘寒问暖,看到她手上缠着纱布还小心呼呼了两口。
“陈愿呢?”唐辛拎着药袋子问道。
“说是伤口痛,想回去睡觉。”舒暄和见唐辛心不在焉的样子劝道,“你差不多得了,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跟人家闹这么大别扭?现在他为了我受这么重的伤,我这心里得记一辈子。”
唐辛嘴硬,“你们干嘛都说是我的错。”
明明是他先说话不好听。
“怎么不是你的错,六一那天他特意在这等你下楼,你偏要在楼上睡觉,我都看在眼里,是你先不跟人家说话的,还在这犟。”孟翠婉端着碗义愤填膺走进来数落,“多好一孩子,好好处着不行非要作妖。”
唐辛理亏没吭声,的确一开始是她先开始逃避的。
“你们别说的他受个伤我就要以身相许一样。”唐辛不服气嘟囔了一句。
“人家要是看得上你,这门亲事我就准了。”孟翠婉嫌弃看了唐辛一眼,“人家还不一定要你。”
“......”
唐辛自认心虚挨了顿骂,一直到饭点又被孟翠婉勒令去叫他吃饭。唐辛被迫无奈去隔壁叫他,在楼下叫总归有点叫不出口,微信删了还好留着电话号码。
她在一楼客厅拨通了他的电话。
金乌西坠,院子里的柚子花只余一点残香,她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心跟着紧张起来,直到电话接通,他在那头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