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领回来的顾客,就没有不来做衣服的。
这种情况下,上门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少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衣架子上那一排呢子外套眼馋。
“要是有呢子料,我也要做一件这样的大衣,过年穿多好!”
“这灰色可真洋气,不知道这么好的呢子料子,从哪儿买的?”
很多人都想做呢子外套,但宁县的百货商店里,羊毛呢,弹力呢那都是一上货很快就卖光了,特别不好买。
许沁通过小朱了解到,海市纺织厂是生产呢子料的,不过人家的销路很好,除了供应海市和下面各县,很多都销到省城了。
虽然各地的纺织厂都是国营的,不会对私销售,但许沁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林东几乎还是天天加班,指望他照顾孩子是不可能的,许沁托人往河东村捎了信儿,第二天王美兰就来了,把几个孩子交给王美兰,许沁才放心的坐上班车去了海市。
海市不是本省的省会,但在八个地级市里面,算是总体发展最好的,当然了,以她后世的目光,整个城市规模不算大,也不算繁华。
倒是厂矿企业比较多。
光是纺织厂就有六家,其中一二三家不生产羊毛呢,四主打床上用品,最有名的是纯羊毛毯,产品大部分都出口创外汇,五六两家都生产羊毛呢,质量都很不错。
省城的大街上,很明显穿呢子外套的人特别多,尤其是年轻人,小伙儿一般穿的是青色或黑色的呢子外套,大姑娘小媳妇穿的就花哨了,基本什么颜色的都有。
虽然明知道会被碰钉子,但她还是去试了试,果不其然,两家的销售员都告诉她,厂子出货只能是公对公,要是个人都来批发,那国营商场卖啥?
国家制定的布料供应票不就成了白纸了?
因为是预想到的结果,许沁心里倒也没有太多的波澜,她花了两天的时间逛遍了海市,发现无论是在商场,供销社,还是专门的国营布店,虽然品种不算太多,但呢子料的供应基本是很充足的,只要你有布票,付钱就能买。
但她不是想买一米两米,也不是十米八米,她是想进一批货,做成呢子外套后当成成衣来卖。
少说了也得百十米。
上哪儿去弄那么多布票?
要是去黑市上买票,布料本身就是零售价,成本价就太高了。
正常的渠道买不到,就只能托人找找关系了,这天早上,许沁从旅馆里出来,提着水果和点心来到堂叔家。
据许支书说,这个堂叔是很有本事的,退伍后专业去了县纺织厂当保安,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领导调到厂办,后来当了纺织厂的办公室主任,许沁当初去纺织厂上班,也是走的这个堂叔的路子。
后来她堂叔从纺织厂调到铁路局,再后来因为领导赏识,直接调到了市里。
许堂叔四十来岁的年纪,在家里也是穿的板板正正的,中山装的袖子上一点褶子都没有。
他也有好几年没看到许沁了,但这个侄女留给他的印象不太好,一点苦也吃不得,好好的工作说辞就辞了,年轻人不靠谱。
许堂叔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你爸你妈最近还好?”
许沁点点头,“都挺好的。”
听说侄女搬到了县上,而且还经常去城东,他又问道,“你三奶奶最近怎么样?”
许沁笑道,“三奶奶好着呢,前些日子我碰到她,还张罗着炖鸡呢!”
许堂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当初他调来海市的时候,他就想让三奶奶一起来,但老太太坚决不同意。
说是住惯了老宅子。
但其实他知道,老人是怕给他添麻烦。
聊了一会儿家常,徐堂叔问道,“你这次来市里,是有什么事儿吗?”
许沁点了点头,“叔,这不几个孩子都大了,家里开销多,光靠林东一个人的工资不行,所以我在城东宅子里开了个裁缝店,马上年底了,好多顾客都想做呢子外套,但宁县呢子料不好买,所以我来市里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多买点料子。”
端着一碗馄饨进来的许婶子问道,“小沁,你想买多少啊?”
许沁犹豫了一下,“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了,咋也得几十米吧,我带了两千块钱,就可着这些钱花。”
两千块里,一千二百块是她自己的,八百是她管王美兰借的。
许婶子没想到她竟然要买那么多,踌躇了几秒,冲丈夫递了个眼色。
许堂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银芝,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许婶子有个表亲在百货商场上班,要是买个十米八米的,她兴许能帮上忙,但买那么多,一下子去哪儿凑那么多布票?
许堂叔白住了堂哥家那么多房子,这个忙肯定要帮的,他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许沁的确还没吃早饭,她把一大碗肉馄饨吃得干干净净,许婶子怕她不饱,“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点?”
她摇摇头,“婶子,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许堂叔去了一趟单位,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笑着说道,“小沁,你去西山路商场找一个姓方的经理,他们商场正要去毛纺厂调货,你跟着去就行了!”
许沁赶紧骑着许堂叔的自行车,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西山路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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