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皱起了眉。
导演肯定不会白定这个规则, 多半是会在下面两期的录制里给他们挖坑,要么是在任务上面动手脚,要么是攒下来的钱还有其他用途。
导演挥起了手里的小红旗, 撵人道:“好了好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做任务?”
嘉宾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裴望也跟着人群进了村子。江舒看了眼手里的卡片,然后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卡片背面给出了老人的居住地址, 在村子第一排屋子的第四个, 江舒数着走了过去, 然后在门口见着了任务里的那位老人。
这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 搬着个小木凳坐在门前,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佛珠, 正低着头, 不停地拨着佛珠。
江舒抬手轻轻敲了敲身侧的大树, 小声喊道:“林奶奶。”
这是节目组给出的信息。
她见老人抬了头, 下意识便露出了一个笑, 自我介绍道:“奶奶你好, 我是节目组来帮你织毛衣的。”
老奶奶抬头掠了她一眼,手指搓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温吞地打量了一下江舒,然后伸出了手,从一旁的篮子里捞出了两个毛线球来。
一个是粉色的,一个是白色的,上面还插了几根织毛衣的粗针,针上挂了件织了大半的小毛衣。
老奶奶拿着毛线球,没立刻把东西递给她,反而是眯了眼,尖锐地问道:“会织毛衣吗?会钩针吗?”
江舒小声道:“跟着视频学过一点。”
在手机被节目组收缴之前,她特意搜了一下织毛衣的最简单针法,并且狠心折了自己的两根头发,跟着教学简单尝试了一下。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毛线球和小毛衣一块儿递给了她:“每排织二十五针。”
她仔细地把织法告诉了江舒,然后抬脚踹了一下旁边的小矮凳子:“你可以坐这。”
小凳子晃晃悠悠,江舒蹲下身,抬手稳住了它,然后接过了老奶奶手里的毛衣,小心地织了起来。
这个毛衣明显是给小孩子穿的,江舒怕哪里织得不对,以后小朋友穿着不舒服,所以织一点就拿去给老奶奶过目:“您看看。”
老奶奶起先还瞧了两眼,然后便不耐烦了起来:“别老来烦我。”
她眯着眼靠在墙壁上,嫌弃道:“这么大的人了,没点自己的判断力?”
江舒不自觉攥住了那件毛衣,她抿了抿唇,小声给自己辩解:“我怕之后小朋友穿着不舒服。”
“烧给死人的。”老奶奶冷冷道:“哪有什么舒不舒服,你织就行了。”
江舒愣住了,她毛衣也不敢织了,很可怜地抓着毛线球,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
老奶奶不耐烦地抬了眼皮,拿眼尾掠了她一眼:“烧给我那小孙女儿的。”
“不是临近中元节了嘛。”她骂骂咧咧道:“死了十几年了还搁这托梦,烧点东西打发她。”
江舒难得地没搭腔。
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这不妨碍她害怕鬼怪,老人的话和这间毛衣搭在一起,让她有点害怕。
江舒忍不住加快地了织毛衣的速度。
毛衣差的地方并不多,江舒很快勾完了最后一针,拿去给老人做了收尾,然后才揣着盖了章的卡片,匆匆走向了村门口。
老奶奶看着她离开了,然后她摸了摸那件小毛衣,低头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衣兜,从里面摸出了个小布袋。布袋是系绳式的,她三两下扯开了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
老奶奶把照片塞进了毛衣的小兜里,慢吞吞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都烧给你,之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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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走到了村门口。
小桌子还摆在村口,桌子旁边支了个大的遮阳伞,导演和一个工作人员一起坐在桌子前。
江舒把卡片递给了他们,导演装模作样地核实了一下,然后拉开了抽屉,拿了张十块钱给她。
江舒很仔细地把自己的劳动所得放进了口袋里,然后翻了翻剩下的卡片:“是不是之前就有人来交过任务啦?”
她看上的给菜地浇水的任务已经没有了。
导演点了点头,江舒有点惊叹:“他们好快。”
她这个任务不难,做任务的地方又近,她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呢。
导演瞥了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倒是挺能夸你的搭档的。”
她的搭档是裴望。
是裴望第一个完成了任务,然后拿走了那个浇水的任务卡片。
江舒突然就腾升出了一种奇怪的微妙感来,她对导演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按照卡片的提示,开始做下一个任务。
她拿的新任务是给稻田除草。
除草的面积不大,只是一间卧室的大小,只是——
村里种的是水田,稻苗下地还没多久,田里还覆着小腿肚深的水,水和泥混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浑浊。
江舒轻轻抿了下唇。
不仅仅是浑浊的问题,她更害怕水田里有虫子。像螟虫、飞虱以及蚂蟥,都是有可能出现在水稻田里的虫子。
江舒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狠心抬了脚,准备往田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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