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而的五官是公认的精致好看,此时纤长浓密的眼睫盖下来,在冷白皮的脸颊上投上一道阴影。她脸上更是一个毛孔都看不见,嫩得仿佛能够掐出水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周听而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弱与颓丧,让人觉得爱怜。
一只长有灰白色斑纹被毛的狸花猫缩在周听而的身边,眯着眼睛恹恹地看着她,对于自己“仆人”这一行为表示习以为常。
今天是周听而结婚的日子,可她从昨晚到现在彻夜未眠。
她不能接受自己才二十四岁就要嫁做人妇,不能接受自己嫁给商之巡这个传闻中阴晴不定的人,更不能接受这种霸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太荒唐了!
周听而只见过商之巡几面,那个男人大了她整整六岁,他们之间并无太多交集,连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又能有什么感情呢?
外界对商之巡的传闻更是褒贬不一,他长相姣好,可就周听而所知,这个人虽然是商家的小辈,却野心勃勃,甚至连自己的亲伯父都能算计。
和这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一切代价、心狠手辣的男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幸福?
周听而崇尚自由恋爱,而非长辈的包办婚姻。事实上,她早就瞒着家里人偷偷有了交往对象。
大三的时候周听而接受了同系学长江宪的追求,至今,他们两个人已经秘密交往了整整三年,无比恩爱。
江宪虽然并非滨市本地人,可他大学毕业后特地为了周听而特地留在滨市工作,这让周听而十分感动。另外,江宪家里虽然并不富裕,但他的努力和上进周听而都看在眼里,这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非常踏实。
因为和江宪的恋爱,更让周听而觉得,物质上拥有再多,都比不上精神上的情感来得重要。只要和江宪在一起,她的每一天都开心。即便是住在江宪租来的小房子里,她都会觉得很幸福。
为此,周听而和父亲争取过,反抗过,可在父亲的眼中仿佛她的感情就是一段笑话。
周听而提过数次自己不想结婚,却并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有人推开周听而的卧室房门,语气略带笑意地叫了她一声:“听而?”
是周听而的大伯母朱宜。
朱宜见周听而没有回应,又唤了一声:“听而?”
周听而悄悄地将手机往被子里一塞,望向门口走来的大伯母。
朱宜今年五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保持极佳,那张脸前段时间才花巨资去拉了皮,看起来倒是真的比同龄人年轻了不少。今天这个日子,她更是穿金戴银,手拿爱马仕,明明不是主角,却比要结婚的周听而更隆重。
“你爸爸在楼下招呼着,所以我来看看。”
朱宜笑着走过来,见周听而还没有换衣服,她僵硬的脸色一变,说:“听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换婚纱呀?”
周听而低着头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自己这个大伯母,可偏偏这个大伯母在家里最是巧舌如簧。
周家原本和商家联姻的人选并非周听而,就是这位大伯母在其中搅的局。
所以现在周听而见到这位大伯母心里就堵得慌。
“听而,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这个时候还在闹什么小姐脾气?”朱宜叹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你伯母我那个年代的时候,还不都是才和你伯伯见过一面就订婚的。”
周听而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膝盖上,无声哭泣。这些话她在这段时间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可每听一遍除了觉得刺耳,就是更深的厌恶。
为什么总是拿以前和现在比,时代不同观念不同,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冥顽不灵?
可周听而更气,气的是自己无法改变现状。
“你啊,就是被你爸爸给宠坏了,惯坏了。”
周听而实在忍不住,反驳:“你也说了是你那个年代,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二十一世纪怎么了?二十一世纪难道就不要听长辈的话了?你要知道,你能嫁给商之巡,那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你除了长得好看一些,还有什么本事吗?”
朱宜居高临下,斜眼看着周听而:“先不说商家现在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就商之巡这个人吧,要相貌有相貌,要手腕有手腕,这种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周听而气得涨红脸:“真像你说得那么好,你自己嫁给商之巡好了!”
“你这个孩子!伯母我好声好气劝你,你怎么反而不知好歹呢!”
“伯母,你真的是好心吗?你真好心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周玥婷嫁给商之巡呢?你们说这些,无非是为了自己的自私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几句话,周听而的声线也开始颤抖:“你们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我不过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个牺牲品。这段婚姻意味着什么,还需要我多说吗!”
朱宜冷下脸,索性破罐子破摔:“行行行!你这个孩子简直就是没法说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了,时间不早了,你得准备化妆了。告诉你吧,这个婚你就算是不结也得结!你爸来了也没用!”
周听而对朱宜指了指房门的方向,咬着牙:“伯母,麻烦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无语,朱宜白眼拂袖离开。
哼,她才懒得多管闲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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