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成亲的具体时间是哪一日?”
麻雀疑惑道:“姜琳婶婶没告诉你吗?”
“我想亲自问你,不行吗……”
面对这样的回答,麻雀被哄得喜笑颜开:
“是二十日之后,圣选典仪的三天之前!”
二十日后,天灾纪年的七月二十三日。
身穿鲜红嫁衣的新娘对自己的婚礼并不热情,也不在乎自己陌生的丈夫,她只是喜欢看自己身穿漂亮红嫁衣的样子,等婚礼结束,这件借来的嫁衣就得还回去了,麻雀望着镜子中模糊的自己,忽然如以往一样撒着娇:
“龟龟,那天婚礼上我想要你做的花环。”
雁归微微一愣,麻雀还是这样啊,从小时候到现在她都做不来精细的手工,不过这是她一生仅有一次的婚礼,还是依了她吧。
她便也一如既往地,纵容般回到:
“好。”
只不过,她却未能看到身穿红嫁衣的麻雀将手递给她的丈夫,笑得娇气鲜活的样子。那一日,黑色的火焰点燃了大地与花的脉络,少女穿着红嫁衣,被黑色荆棘刺穿了胸膛,蓦然死去。
第17章 界脉之花
这一日,风平浪静、天光晴朗。
雁归一大早就领着又因嘴贱被辞退回家的驴蛋赶往了城外的小山坡,夏天生长遍地的野花被太阳晒得打焉,但她还是一点一点从中寻找出坚强的有精神的花朵,慢慢编织出一个漂亮的花环,今天便是麻雀成亲的日子。
她与麻雀约定了,在婚礼的这一天,会为她带去一个花环,雁归抹了抹额间的汗水,总觉得有隐隐不安的感觉,她侧头看了一眼嘴里叼着根草百无聊赖坐在草地上的驴蛋一眼。
看起来胖胖的少年悠哉悠哉的模样让她有些不爽,尤其是她自己忙得满头大汗,而驴蛋就坐在那里安逸的歇凉,她憋着气,喊道:
“走了,回去了,驴蛋。”
今天是麻雀的大喜日子,不宜见红。
但过了今日,就是你驴蛋的死期!
她自己是打不过也追不上驴蛋的,但拉上狗蛋就是如爸爸打儿子一样轻松了,谁让驴蛋虽然常年被追打锻炼出了极快的跑速,但身体力道连带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完全比不过已经在铁匠铺当了整整一年学徒的狗蛋呢。
不知道自己又预定了一顿毒打的驴蛋吐掉嘴里的草根,‘哦’了一声,他站起来跟在雁归身后,作为一个保镖,他那胖乎乎看起来一个能顶两个的身材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外城四通八达的复杂巷道,走着走着,驴蛋忽然停下脚步并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他又神情略显困惑地嗅了嗅鼻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龟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是这个?”
雁归晃了晃手中的花环,她有些疑惑:
“你的鼻子什么时候这么灵了!”
“哎呀,不是野花的味道,而是……”
要说味道,只是短短的一点时间,雁归便闻到了驴蛋所说的那股香味,那是与带着苦涩清香味道的野花截然不同的,充盈了甜蜜诱惑的味道,还泛着一点点莫名的铁锈味……
“这个味道好奇怪,虽然挺香的。”
“是吧?”
“是什么啊……回去吧,婚礼要开始了。”
但是,好像忽略了什么,忘记了什么。
无形的花香在根脉还未延伸过来之前,便乘着风飘落至人类的城市,与突如其来的腐殖之蛇不一样,这一次的黑潮有些纤细温柔的前奏,虽然花香中仿若幻影的精神影响让许多人都忘却了它的存在,但总有人注意到。
若隐若现的幻觉之中,连周遭的声音都变得若有若无,“等一下,驴蛋,你说得对……”
确实……有哪里不对劲。
雁归在离开这条阴暗巷道的最后一刻停下脚步,这是一条漫长崎岖的巷道,不走到最后一步,是看不见外面阳光明媚的景色风光是什么样的。她走到了尽头,所以看到了……
持刀的士兵像驱赶羊群一般驱赶前方约数千人的人类,这些被驱赶的人神情恐慌、茫然无措,甚至有想到反抗却被毫不留情击倒砍伤之人,而更后方还有更多的人被驱赶而来!
看被驱赶的人群穿着,他们全是外城人。
她的身后,驴蛋用压低的气声问询:
“……他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雁归缓缓伏低身子,一步一步地后退,试着将自己退回巷道的阴影里。
“但看样子,那些出自内城的士兵准备将我们这些外城人驱赶至某一个地方,看方向应该是城外,不论他们想做什么……”
驴蛋迟疑道:“我们是躲起来还是逃跑?”
“都不行!别忘了,我们的家人肯定也被控制起来了,首先我们得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试着找一个落单的士兵问问看吧。”
如果运气好的话,碰见一个落单的审问一番内城那位执政官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运气不好被抓住了,那就先混进人群里……
“嘿,你们两个——!”
身后传来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蹲在地上的十二岁小女孩缓缓转头,她面上的表情从如成人般的凝重无缝转换成与巷外的外城人们差不多的茫然无措与畏惧。
驴蛋是不需要她操心的,他本就被这一惊吓得满脸青白,他们的身后,四个手中持刀的士兵面色阴沉站在那里,其中率头的那人一把拎起瘦弱矮小的女孩子,他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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