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刚刚睡醒,殷延的嗓音听上去比往常更哑了几分:“做什么?”
她的耳根不禁发烫,有点心虚地解释:“我..我帮你摘一下眼镜...”
话没说完,殷延眼神晦暗,抬手忽然一扯,两人的距离骤然缩近。
苏时意一个不稳,就这样措不及防凑近他,撞进他的视线里,被他幽暗深邃的目光紧紧噙着,近乎勾引似的逼视。
他的瞳仁漆黑,眸底倒映出来的只有她的影子。
休息室内狭小安静,光线昏暗缠绵,彼此温热的气息在相隔的空气里交织涌动,仿佛抽离了周围所有的氧气。
呼吸近在咫尺,仿佛有什么无言情绪在悄无声息浮动着。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急促响起,骤然打破此刻暧昧的气氛。
苏时意猛然回过神,声音细若蚊鸣:“电..电话响了。”
殷延终于松开她的手腕,眼神也再度恢复平日的隐忍克制。
苏时意终于微松下一口气,然后看着他拿起一旁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号码,殷延脸色微沉了几分。
等他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苏时意就知道他必须要走了。
她把刚刚盖着的外套拿着追出去,急忙叫住殷延:“外套你还要吗?”
走廊里,问诊台旁值夜班的护士们纷纷往他们这里瞟。
苏时意被盯得脸热,殷延的表情却依旧淡然自若。
“先放在你那。”
他想了想,又低声补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时意红着脸,尽量维持平静点头:“知道了....”
直到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耳根的热意依然萦绕不散。
手里的外套尚有余温,苏时意攥紧,许久才轻呼出一口气。
*
早上九点,孟锦书终于被转入单人的VIP病房,脱离了危险期。
苏时意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来,她坐在病床边,用打来的温水沾湿棉签,轻轻给孟锦书擦拭着苍白干涩的唇瓣。
经过这一下折腾下来,孟锦书的身子更虚弱了,也让苏时意心里恍然生出一种感觉。
母亲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快没有时间了。
苏时意将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回身去握着孟锦书枯瘦的手。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妈,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等我....”
她必须要尽快了。
有些事,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
照顾了孟锦书多年的护工也早就来了,还带来了放在疗养院里的一些生活用品。
护工环视了一圈VIP病房里的布置,一边用毛巾给孟锦书擦拭双手,忍不住开口:“时意啊,这都是你男朋友帮忙安排的吧。”
苏时意怔然片刻,才反应过来:“啊....他不是我.....”
护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时意,压低声音说:“这个是你男朋友让助理给我的卡,里面钱给的太多了,我真不能收。你放心啊,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妈的,不用你惦记这边。也告诉你男朋友不用担心,这钱你还是拿回去。”
苏时意愣愣看着护工手里的银行卡,半天回不过神。
原来他还做了这些吗?
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甚至连告诉都没告诉她。
她的指节蜷了蜷,嗓子有些发涩。
护工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孟锦书,心里升起一阵宽慰,语重心长地看着苏时意道:“我看你男朋友真是个值得托付的,昨天要不是转院及时,孟阿姨的情况,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
说起来,她已经照顾孟锦书快六七年时间了,从苏时意上学的时候到现在,也算是看着苏时意长大。
以前苏时意还是孩子的年纪,就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沉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次次闯着鬼门关,身边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那么小个小姑娘,多不容易啊。
还好,现在身边也终于有一个可以依托的人了。
苏时意垂下眼,嗓音很轻。
“是...多亏了他。”
*
中午过后,苏时意在医院吃过午饭,又跟护工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她不能把时间都花在医院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出病房,苏时意刚过走廊拐角处,就迎面撞上一道被人搀扶着的瘦弱身影。
视线骤然相对,看清面前的人,林沁晚也愣了下。
“时意?”
*
病房里,护士将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林沁晚和苏时意两个人。
修养了几周,林沁晚的身体总算好转了些,也可以简单地下床走动走动了。
没想到能刚好撞上林沁晚,苏时意抿了抿唇,轻声问她:“伯母,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林沁晚笑了笑,语气却黯然:“好多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好了之后,还能坚持多久。”
苏时意连忙安慰道:“您别这么说,会好起来的。”
病房里陷入片刻的安静,林沁晚的目光静静看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纠结片刻,林沁晚终于艰难出声:“时意,你和殷延.....”
起初听说苏时意和殷延走得很近时,林沁晚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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