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响起的喇叭声令时鹿回过神,此刻的她手握擀面杖站在路中央,左手边一辆车直直冲向了她。
手臂忽然被人拽住往后拉,时鹿回过头,对上封临初幽沉的眸,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两人退回到公交站台。
公交车倚边靠站,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片刻后车子缓缓驶去,带起了站台边被夜色掩藏的纸灰。
时鹿跟着封临初绕到后面的小路,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他揣着手,旁边还停着辆共享单车。
走到浮禅子面前,时鹿左右看了眼他的身后,疑惑道:“那两个呢?”
浮禅子差点气笑了:“你还真以为那两个家伙和我们是一伙的啊!”
时鹿怀疑道:“不然呢?倒是挺像你们师徒的做事风格的。”
浮禅子:“你这是在怪我们没救你?”
“那倒不至于,我们又不熟,那两个家伙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你们没义务救我。”别说他们,换作时鹿自己,也不一定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见义勇为是道德品性,不是义务,就算他们不救,时鹿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怨恨他们。
她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们是一伙儿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浑身都是刺,你以为我这么个大忙人特意赶回来是为的什么?你知道因为我的存在震慑住多少想打你主意的人了吗?”浮禅子目光落在时鹿身上,表情受伤:“可怜我为了救你,脚都快蹬断了。”
时鹿看了眼他身边的共享单车,脑补他穿着道袍脚踩单车的模样,忍着笑意反问道:“那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某家族或某门派的后生吧,到底是年轻人没什么见识,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浮禅子顿了下,神色认真:“那两个少年年纪轻轻就能把你带进房子里,必然是经过家族精心培育过的,你伤了他们,又让他们跑了,以后怕是会被记恨上。”
“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哎,真不讲理。”时鹿垂在腿边的手紧了紧,“你们这行杀人不犯法吗?”
浮禅子目光幽深:“无论身处何地,总会有他黑暗的那面。”
这话说得有够委婉的,时鹿眨眨眼:“我怕黑,不过有师父您老人家在,就不那么怕了。”
浮禅子诧异地抬起眼:“你叫我什么?”
时鹿露出星星眼,抱拳道:“师父啊,我刚刚被您的魅力折服,决定拜入您的门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相亲相爱的师徒俩。”
浮禅子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即时鹿放话要敲碎人头盖骨下酒后,再次刷新对她的认知。
这小丫头远比他想象中能屈能伸,睁着眼睛说出的瞎话都听着跟真的一样,一点也不像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触及他探究的目光,时鹿回了个娇柔乖巧,理想中徒弟该有的笑容。
脖颈上伤口很浅,几乎没留什么血,但隐隐传来的刺痛在告诉时鹿,刚刚那两个人是真的存有杀意,相较于那些不认识的人,眼前的师徒俩或许更加安全一些,就算同样别有居心,但他们至少没有上来就要取人性命。
脑海中闪过封临初用手臂挡住狼口的画面。
同样是试探,但他们有度。
至少从明面上看是这样的。
时鹿并没有真正相信他们,只是在摸不清状况下选择了眼前唯一能保住自己的途径。
夜晚风大,有些话不好在外面说,时鹿再次担任司机,把刚认的师父和师兄送回家,顺道认了认门。
师兄家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海景大平层,就是家具有些少,一眼望去只有黑白灰三色,冷清又空荡。
转过头,就看见封临初倚靠在单人沙发上,唇色泛着白,强撑地支着眼皮,或许是在家里,这才露出几分伤患该有的病态。
浮禅子理了下身上的道袍,见时鹿还站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我们慢慢聊。”
时鹿绕到沙发前,坐在距他半米宽的地方。
浮禅子:“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时鹿没有犹豫,把玻璃球拿给了出来,见浮禅子将它拿在手心里观察,意外地抬起眉。
“这件法器很特别,不仅认了主,自我意识还很强,所以才会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产生暴动。”浮禅子一眼便看穿了时鹿心思,“但如果早做准备,触碰时在手心隔离出一层灵力,它出于自我保护便会陷入休眠状态,虽然用不了,但带走还是可以的。换句话说,下次你再想出其不意,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种事时鹿还是第一次听说,暗叹还是专业人士懂得多。
浮禅子把玻璃球还给了时鹿:“说说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吧。”
蜷握着玻璃球,时鹿简述了一遍在奉天观里发生的事,连后来不小心掉落,又找回来的插曲也交代了。
听完前因后果,浮禅子嘴角一扯,只觉得玄幻。
玄术界人人趋之若鹜的法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掉在一个普通人脑袋上,不小心遗落,还大发脾气,直接把整座山都封了。
传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眼红。
倘若这小丫头那天没有回头,这法器还不得把整座云龙山都掀了?
思来想去,浮禅子习惯性地捋了把胡子,眼底泛光:“法器有灵,必非凡物。这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奉天观传说中的三大神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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