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凌仙尊眸中的情绪太过强烈,愤恨与恐惧相缠、绝望和痛苦交织, 最后皆化为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惊得郁鸾一时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就被人攫住了下颌。
一个稍显粗鲁甚至带有惩罚意味的吻落了下来,乞凌仙尊的右手揽住了她的后腰, 态度十分强硬。不许她逃避与拒绝。
冰凉的唇瓣紧贴上来, 厮磨片刻后她便感到下唇一痛, 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随后对方好似发觉到力道有些重了,大抵是心疼了,又小心翼翼地抿了郁鸾被咬的下唇好几下,动作也越来越轻柔。
好似在道歉,又像是在抚慰。
唇上麻痒的触感一直浸漫进郁鸾的心里,惹得心口酸胀难耐的同时,心尖也巍巍颤了一下。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微微启唇,当丁香主动拂过花瓣时,对方难以抑制地颤抖,随后回应的力道更加的汹涌。
少顷,郁鸾发觉有冰凉的的水滴落在了自己脸上,她微微睁眼,便见眼前的乞凌仙尊双眼紧闭,鸦睫却是濡湿的。
她被捧着脸,被迫昂着头,那清泪便顺着他的脸庞一滴滴落下,砸在她的面颊与唇角,被对方辗转裹挟,逼迫着她吃下去。
郁鸾才发现,原来乞凌仙尊的眼泪是冰凉发苦的。
待风歇雨停后,郁鸾身子稍稍后退想看看他,可这一动作好像刺激到了乞凌仙尊,慌忙无措地又将她用力箍回了怀中。
头抵着她的肩膀,昔日澄冽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不断重复着,情绪几近崩溃。
“休想、休想!”
休想再甩掉他,休想再抛弃他!
闻言,郁鸾身体一怔,微微蹙眉,随后妥协性地抚了抚了他的脊背好几下。
与他稍稍拉开距离,看到他殷红仍浸着泪意的眼尾,踮起脚尖,颇为怜惜地吻了吻江淮亭的眼角。
“我知晓错了,我不想拖累......”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了。
“不是拖累!”
江淮亭极快地出声反驳,眼神蓦然严肃起来,语气甚至含着几分怨怼。
郁鸾怔愣片刻,觉得他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而这刺激还是她带来的,为了不增加仇恨值,当务之急还是顺着他或者他的转移注意力才好。
这时,她突然发现江淮亭攥着她手腕的手,从如玉的手面到纤长的五根手指,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她连忙执起江淮亭的右手,发现情况更是严重,这只手正是当初牢牢抓住她不放,想将她带出破空的右手。
此时,自小臂至指尖,皮肤顺着纹路开裂,犹如干旱到龟裂的大地,鲜血已经干涸凝固在皮肤表面,但仍触目惊心。
江淮亭注意到了郁鸾紧拧的眉心、眼中的疼惜,心底尖锐的疼痛稍稍缓解的同时也随即简单地施了个修复术,一双手顷刻间便又恢复了原样。
随后,还未等郁鸾反应过来,便不动声色地用袍袖遮住了双手。
可还未来得及放下,却被郁鸾捉住了手臂,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将宽大的袖袍撸了上去。
果然!
什么恢复如初,不过是他施了个障眼法而已来哄骗她。
但凡是破空中受的伤,单用灵力催动是愈合不了的,更何况在这里人的灵力会被压制得聊胜于无呢。
只有像普通人那般,用药膏慢慢温养,疼痛也是外界的数十倍。
郁鸾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江淮亭自知理亏,垂下眼睫乖顺地等她发落。
只见郁鸾从乾坤囊中拿出了一瓶创灵霜,仔细地为他敷上一层后又捧起他的手轻轻吹在伤面上。
眼眸中的怜惜浓得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心中一直在祈祷,这么漂亮的一双手,日后万不能留疤了。
江淮亭用心感受着手背处轻柔透的气息,珀般的眼眸忍不住震颤,过了许久再一次真切触摸到郁鸾的感觉,使得他心脏酸甜到几欲炸裂,眼尾刚褪下的殷红又有肆意弥漫之势。
小小的一瓶药,很快便见了底,待与他上完了药,还剩一点时郁鸾想着不如给自己的伤处涂上,可检查了半天,手臂上仅有几块那日她攀天背崖摘重灵草时,不慎擦伤的。
其余之外,再无他伤。
方才,乞凌仙尊真的将她护得很好,而他自己......
所有的繁杂思绪只停留一瞬,便被郁鸾顷刻间扫清了。
随后,她小心地挽着江淮亭的胳膊,扬起头冲着江淮亭扬扬眉,故作俏皮地说道:“走吧,我请仙尊破空一日游!”
————————
四周寂静无声,入眼皆是一片纯白,郁鸾他们相携不知走了多久,可仍看不到尽头,仿佛天下之大,惟余她与乞凌仙尊二人。
这里便是破空。
荒凉且孤寂,外界最常见的风声、鸟声、虫鸣声在这里都成了奢求,大片的纯白与眩光会侵蚀误闯者的视线、五官,最后便是思想。
人们一开始是好奇,接着会恐惧直至最后的麻木。
丧失生的欲求,这还只是刚开始。
郁鸾的余光落在了身侧与她紧挨着的乞凌仙尊身上,又忆起了上次自己独生卷入这破空时的场景。
上次落入破空后,她便被这漫天盖地的白空到心慌,一直缠着恶女系统说话,后面也不知是它烦了还是信号不好,便不再搭理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