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瞬间愣住,随后立即将林月芽推向一旁,冲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侍卫喊了一声,“将她关住,莫要再伤她!”
叶默夺门而出时,一把利剑直指他眉心。
只要他再往前半分,他的眉心便会落下一滴血来。
叶默望着眼前提剑之人,震惊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而殿内的林月芽,在叶默前脚离开之时,便又立即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她不顾一切地向外跑来,她看到叶默忽然站住脚步,定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后外面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林月芽在何处?”
这清冷的声音直直地撞进林月芽的心口。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来,日光将殿外的白雪照得无比刺目,她眯眼看了许久,才确切地看清那张面容。
匕首落地,一个身影撞进李萧寒怀中,他持剑的手臂在抖动的瞬间,落下一个红点在叶默眉间,他怔愣地看着面前二人,一口墨色的鲜血从喉中顷刻涌出,随后便重重地倒在大殿富丽光亮的地板上。
“我输了,我到底还是输给你了……”
李萧寒将林月芽按在怀中,没敢让她去看此刻的面前的惨状。
李萧寒望着七窍流出墨血的叶默,语气淡漠地道:“我从没有将你当过对手。”
叶默已经说不出话来,李萧寒也没打算再听下去,守在他周边的那几个暗卫也在此刻被李萧寒的人一一解决。
怀中的人还在痛哭,李萧寒瞬间就理解为何会有“泪如泉涌”这个词了。
他将她紧紧揽在怀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着他的心跳,林月芽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眼前的李萧寒是真实存在的,他回来了,他没有死,他真的就站在她身旁。
她应当高兴才是,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几个月中的委屈与不堪全部都化作了泪水,不住地向外倾泻。
李萧寒轻声地宽慰丝毫不起作用,他索性便将她拉起来,捧着那张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刚要亲吻而上,便被林月芽猛然推开。
李萧寒眉头微蹙,“生气了?”
林月芽用力地深匀了几个呼吸,这才断断续续地对他道:“我、我的口脂上,有毒。”
李萧寒怔了一下,再望了眼身后到底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呢,可有将毒药吃下?”他面色紧张地问道。
林月芽这会儿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她摇头道:“你临走的时候给了我那个小盒子,里面的解药和毒药太多了,我也不知到底哪个才能毒死他,我便将所有毒药都放了一点,且在来之前,又将那些解药一并提前服下。”
“你疯了么?”李萧寒忍不住低声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去做这些事!”
林月芽方才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又溢满眼眶,李萧寒心中一阵酸痛,他再次将林月芽按在胸膛上,合着眼不住地说着歉意。
林月芽在他一声又一声的道歉中,终于再次止住哭声。
李萧寒掏出帕子,将她唇畔四周极为仔细地擦拭了一遍。
在他准备拉着林月芽下石阶离开时,林月芽却将他拉住。
她抬起手背,将上面那道薄薄的伤口举在李萧寒眼前,委屈巴巴地道:“我受伤了,好疼啊。”
李萧寒咽下所有想要怪责的话,他将她横抱在身前,一步一步极为小心地向下走去,片刻后,才慢慢开口:“我从来不知,我的月芽竟然有如此胆量,若你是男儿身,这般聪慧再加这般胆识,还有我李萧寒什么事儿呢?”
林月芽才不信这是李萧寒的心里话,她缩在他怀中,嘀咕道:“你是不是心里装着一肚子想要责骂我的话?”
李萧寒忍不住笑了,“没有。”
“分明就是有。”林月芽也笑了。
两个孩子早已从瑞合宫接去了永安侯府,长公主也一并送了回去,李萧寒将林月芽抱入一辆马车中,替她将伤口清理包扎。
林月芽到现在都还觉得十分恍惚。
就如她最开始听到李萧寒死讯时那样猜想的,李萧寒不会愚笨到那个程度,那具烧焦的尸体也不是他,一切都是顺应叶默的计谋配合演戏罢了。
这几月中,军营与他出生入死值得信赖的人已有不少,他暗中带着一批人悄然回京,熊威早就不满叶默多时,再加上他身为上京的京兆尹,拥有调动上京城内兵权的能力。此番二人便是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入到上京可谓是一呼百应,那些世族大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同意联合。
叶默成也成在他是一匹孤狼,没有威胁的孤狼,而他败也败在这匹孤狼实在孤掌难鸣。
“他的确才华横溢,若是用在正道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
李萧寒吹了吹林月芽伤口上的粉末,轻柔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他将林月芽送回侯府,赶回皇宫后,天色已经暗下。
五岁的裴儒坐在金色的龙椅上,满面忧虑的太后刘茵一见到李萧寒,便立即从台阶上跑了下来,她跪在李萧寒面前,哭求着:“不要伤我儒儿,这皇位我们不要,我们不要……”
裴儒“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短小的龙袍下,淅淅沥沥流了一滩水,“娘,儒儿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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