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拉不动了。
林月芽爬到李萧寒身旁,她眼泪又开始向外涌,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许久后,她用棉被将李萧寒裹好,这才从地上慢慢起身,向马车走去。
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回头看他,看了两眼,便又强迫自己往前走。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林月芽已经来到了马车旁,最后准备上马车时,林月芽又看了李萧寒一眼。
就在这时,远处静谧无声的树林里,忽然传来几声淅淅索索的声音。
林月芽立即警惕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黑影从那边快速地向这里跑来。
山林里不乏走兽,林月芽心下一惊,来不及多想,踉踉跄跄爬上马车,将马车门紧紧合上。
待她躲进马车里,听到一声狗叫,随后又传来“咯吱咯吱”踩树叶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咒骂。
“让你找咱家的猪,你不好好找,找个死人干啥!真是白眼狼,就该把你回头炖了去!”
林月芽小心翼翼将车窗推开一道缝隙,借着月色向外看去。
方才的黑影原是一只狼犬,此刻它正在李萧寒身边来回转悠,时不时冲身后赶来的男子大叫。
“行了行了,大晚上你可别叫了,净给咱家添乱子!”
男人手里拿着火把,望了眼不远处的马车,伸手在狼犬的背上拍了一下,“大黄,走了走了。”
名叫大黄的狼犬没有听话离开,而是冲马车的方向叫了两声,随后它低头将棉被刨开,朝着李萧寒的脸就是一顿乱舔。
“呀!”那男人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不由惊讶道,“这咋是个活的。”
他起身将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惹事,拉着大黄脖子上的套圈就要走,“行了行了,不该管的咱们管不得,回去该挨老娘们骂了!”
就在他强拉着大黄要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仓皇的脚步声,男人赶忙举起火把转身嚷道:“别过来,俺家的狗可是咬死过人的!”
林月芽停在距离他们三四米的地方,她哭的梨花带雨,直接向男人跪了下去。
老张今年四十好几了,家就住在这座山的山脚下,儿子在镇上做小买卖,他们老两口圈了一块儿地专门养猪。
晚上老张背着娘子喝了点小酒,迷迷糊糊喂猪的时候忘记关猪圈了,这一下跑了两头猪出来,老张被他娘子骂得狗血喷头,这才赶忙带着大黄出来寻猪。
这下好了,两头猪一头都没找到,还要带两个不清不楚的人回来,那他回去铁定是要被狠狠骂一顿的。
老张为难地摆摆手,“姑娘啊,不是我不肯帮你,你看你家相公身上还有血呢,那边躺着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俺家世代为农,可不能招惹这些……”
林月芽几步上前,从李萧寒身上摸出几张银票,伸到老张面前。
老张举着火把一照,登时眼睛就亮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他赶忙又是摆手,“诶呀,这也太多了,你这是存心让俺们为难呐!”
老张一想到回去没将猪寻到,心里就难受,可若是将这些银票拿回去,娘子应当就不会气他了,毕竟这些钱,够将整个猪圈包下来了。
跳跃的火光下,林月芽看到他开始犹豫,便又立即跪下去,一双含泪的眸子就这样望着她,不住地冲他作揖。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张也知道若是他不出手帮忙,这个漂亮的小丫头肯定是熬不过今晚了。
“罢了。”老张冲她抬抬手,“赶紧起来吧,地上凉,你来帮我拿着火,我将你男人拉上马车,至于这银票,你这丫头也太实诚了,这太多了,你们留着些,我拿这一张就足够了!”
老张也不是傻子,若是全部拿光,就是不给人家留后路,将人逼急了,肯定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到底还是借着酒劲儿,若是放在以往,可能他说什么也不会管了。
老张打小就在地里干活,什么累活苦活都做过,他一身的蛮力,当着就将李萧寒拉着朝马车那边去,到了马车旁,老张也忍不住嘀咕道:“你家男人看着也不胖啊,怎么就这样重呢,这钱可真没白拿,累死俺了。”
见老张要把李萧寒往车上抱,林月芽赶紧去搭把手,却没想帮忙的时候,怀里的书掉了出来。
老张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忙将眼睛闭上,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
啧啧啧,现在的城里人这么开放吗,看着单纯可人的小姑娘,竟然也能随身带这种书。
林月芽原本冻白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这本《凤》是她之前为了引开刺客时,故意掉出去又装在身上的,后来便忙得忘记放回去了。
此刻她也顾不得羞,赶紧将书捡起来胡乱扔进马车中,这才又开始同老张一起把李萧寒弄进了马车里。
老张在外面赶马车,大黄也跟着钻进了车里。
它凑在李萧寒身旁,冲着他的脸又开始舔,林月芽从小就知道一般农家养的狼犬,不会平白攻击人,所以她不怕大黄,还在伸手摸了摸它,但是大黄的心思全部都在李萧寒身上。
可真是个爱操心的狗狗。
林月芽又在它额头上摸了几下。
老张的娘子姓夏,平日相熟的人都叫她夏娘。
她也就是气头上将人骂了一通,可没想到她转个脸,老张还真的带着大黄出去寻了,这大半夜的,万一出了事可怎么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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