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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尤安道,“听青藻宫的太监顺子说,三皇子是在回青藻宫的路上,在明月湖畔得知了容嫔娘娘被召幸的消息,惊喜之下,意外落入明月湖中,奴才去时,还听见了张太医指点张药侍煎药的声音,孔乐说三皇子受惊受寒,且被碎冰划伤了手,但只要好生休养,很快便能痊愈,不会留下病根。”
天启帝皱了皱眉,道:“顺子?三皇子身边有这个人吗?”
尤安道:“太监顺子是伺候容嫔娘娘的宫人,只因不是宫女,并不能近身伺候,常干些迎客管人搬东西的事,后来三皇子住进了青藻宫,顺子便常常被容嫔娘娘派去给三皇子做事,久而久之,几乎成了半个三皇子的身边人。”
天启帝放下笔,看着纸上信手写下的“赵钱孙李”四字,眉头紧皱,终是发泄般将浓墨泼在了“赵钱”二字上。
“你在青藻宫还看见了什么,全部仔仔细细地说与我听。”
“是……”
尤安一番平铺直叙,只就事论事,既不添枝加叶,也不刻意隐瞒,更不曾带入丝毫个人情感,若有未曾留意之处,也直说不知道。
这便是天启帝身边人的基本素养。
天启帝听完尤安的陈述,沉默许久,道:“尤安。”
“奴才在。”
“你觉得三皇子是怎么回事?”
尤安斟酌片刻,道:“奴才觉着,三皇子的病情不似作伪,那地上的确有姜汤的痕迹,屋内烧着好几个炉子,三皇子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额上敷着帕子,而且张太医也在。”
天启帝叹了口气,道:“纵使是真的落水受寒,也未必是真的惊喜意外。”
尤安便不说话了。
天启帝又道:“那你觉得容嫔怎么样?”
尤安道:“容嫔娘娘心地善良,对三皇子视若己出,奴才看得出来,容嫔娘娘是真的心急如焚,也是真的性情温厚,不慕荣利,没有丝毫争宠之心。”
天启帝道:“没有争宠之心,可能是不慕荣利,也可能是心有所属。”
尤安沉默。
天启帝靠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尤安忙递上热茶,道:“皇上,容嫔娘娘今儿是来不了了,可要宣杨美人过来侍奉您?”
“宣吧。”
二
秋雨绵绵。
天启帝听着屋内女子的惨叫声,焦躁地来回踱步。
“殿下,孙姨娘快昏过去了,参汤可熬好了?”
尤安立刻将参汤端给产婆。
“熬好了,这是府里最后一支参了。”
产婆将参汤端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道:“殿下,您要保大还是保小?”
天启帝道:“我要母子平安。”
产婆道:“那殿下就拿参汤来呀!偌大皇子府,姨娘生产,怎么连点老参都没有?”
尤安道:“马上就有了,嬷嬷请进去吧。”
产婆便不再多言,匆匆扭身进屋。
不一会儿,有奴才跑进院子里,天启帝一挥手,免了他的礼,道:“母亲怎么说?”
那奴才道:“主子说,她也没有参,钱太后前些日子借着头痛的毛病,搜走了国库里所有人参。”
“去问问二哥!”
“奴才已去过二皇子府,二皇子病了,府里的药材也不够用,并不能匀给咱们多少,二王妃在府中寻了许久,才包出这几钱须沫。”
是了,他忘记了,二哥已病了好些时日了。
“去,去药铺里买吧。”
那奴才立刻跪下了。
“殿下,这搜刮民脂民膏的罪名,一旦扣了下来,就再难摘去了呀。”
天启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钱太后欺人太甚,终有一日,我要——”
“殿下慎言!”
天启帝疲惫地沉默着,尤安立刻接过了那包药渣子,命厨房去熬药。
他与二哥堂堂皇子,一个病重无药,一个侧妃生产无参汤吊命,何其荒唐。
屋内喊声渐低,却迟迟未有婴儿啼哭声,天启帝心慌意乱中,忽然听见有人叩门。
“门外何人?”
“老奴乃李氏家仆,奉小姐之命,特来拜访。”
李家小姐?那个与他有婚约的女子?
天启帝道:“尤安,打开门吧。”
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仆,手里都抱着木盒。
那老嬷嬷笑道:“小姐听闻皇子府中有侧妃生产,特意派老奴前来贺喜,这两支人参,便送给孙姨娘补补身子吧。”
天启帝道了谢,尤安收下人参,参汤送入产房,许久后,屋内传来响亮的哭声。
天启帝顾不得产房污秽,冲进去,见孙姨娘面色苍白,但好歹还是睁着眼的。
“阿莲,你……”
孙姨娘虚弱地笑了笑,道:“殿下,孩子……看看孩子。”
天启帝抱起襁褓中的婴儿,放在孙姨娘身边,产婆笑道:“恭喜殿下,恭喜姨娘,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天启帝道:“阿莲,辛苦你了。”
孙姨娘道:“阿莲是卑贱之人,自记事起便在乐坊,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漂泊如无根浮萍,幸得殿下收容,阿莲能为殿下生儿育女,已是莫大的荣幸,听闻李家小姐很快便要入府,阿莲愿将孩子交由未来的王妃抚养,只是在王妃入府前,希望殿下能让孩子多陪陪我……”</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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