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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批完一份奏折,又拿起一份翻开,我恍惚看见那奏折上书“百越”二字,但不能确定,也不敢细看。
皇上道:“容嫔,你可知这是什么奏折?”
我道:“妾身不知。”
皇上轻笑一声,道:“这是从百越军营传来的军中奏折。”
我屏住呼吸,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正砰砰跳着。
“容嫔,你想知道百越的军情吗?”
“皇上……”
想?
后宫不得干政。
不想?
那我来金龙宫做什么?这谎话我自己都不信。
我道:“皇上,妾身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只是三皇子远在百越,战场上刀剑无眼,妾身实在是心中忧虑。”
皇上看着我,脸色有些阴沉。
“你很担心三皇子吗?”
“那是自然,”我道,“妾身虽不是三皇子的生母,但毕竟养育他多年,自己又没有生育,三皇子就跟妾身的亲生孩子一样,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三皇子还是上战场,又没有家书传来……妾身一介深宫妇人,久居温室,不懂朝政,不通战事,绝无干政之心,妾身只想知道三皇子的消息,哪怕只是报个平安也好。”
皇上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母子亲情,朕能理解,但你若是对三皇子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定饶不了你。”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妾身对三皇子一片真心,绝对不会做出利用三皇子争权夺势的事情,皇上明鉴!”
皇上道:“行了,起来吧。”
“谢皇上。”
“焕儿颇有将才,”皇上道,“他花高价征收了百越平民的粮食,赢了民心,断了叛军的粮草,又派了那百越丑奴去游说百越各部落村庄,贿赂部落族长,使各部落中立,那百越奴又对星罗群十分熟悉,领着一队轻甲兵,借着地利,轻易就能歼灭叛军的十队重甲兵……总之,焕儿定能平安归来,若是一切顺利,也许还能赶上冬至的饺子。”
百越丑奴?
我道:“皇上说的百越奴,是长公主赠给三皇子的那蒙面人吗?”
皇上道:“是,当初那百越丑奴居于长公主府,闹得满城风雨,只因萍儿苦苦哀求,朕才勉强留了他一命,如今也该让他派上用场了。”
我觉得皇上这话有些奇怪,一个百越丑奴,再怎么善推拿按摩,能治愈人心,也不至于让长公主为了救他而苦苦哀求。
但皇上既然这么说了,我又得到了想得到的消息,便不再细想此事。
从金龙宫出去时,我迎面碰上了杨美人,杨美人一身月白长裙,着浅绿褙子,头上戴着碎金步摇,手腕一环娇艳欲滴的细条玉镯子,手里拎着个朱红漆的食盒,兼之步态婀娜,身段窈窕,真正是杨柳美人腰。
走的近了,便能闻到她身上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似花香似药草,还带着一股高山冰雪般微妙的凉意。
这么多年了,杨美人身上一直都有这股味道,也不知是什么熏香。
我一边欣赏着美人的风姿,一边慢慢停下脚步,等杨美人行礼,待她和她的贴身宫女彻底弯下身子,我才虚扶了一把,道:“杨美人请起。”
阿柳立刻上前扶起了杨美人。
如此,既不显失礼跋扈,又能明确传达出“我们不熟”的信息。
杨美人看了眼我身后宫人手里的食盒,笑道:“容嫔娘娘这是来给皇上送羹汤了?容嫔娘娘品性高洁,不慕皇恩,妾身能在金龙宫看见容嫔娘娘,真是极难得,如今百越烽烟又起,战局未定,战场上刀剑无眼,容嫔娘娘是为三皇子而来的吧?”
不知是否是我太过于小人之心,我总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虽则当初紫茉莉胭脂事件,她给了我“”火烈花”的提示,此后我们也一直相安无事,但许是我这人记仇不记恩,我一看见杨美人,脑子里想起的就是她做才人时,在千秋万寿宴上坑冯静仪的那次。
我强压下皱眉的冲动,挂上笑脸,皮笑肉不笑道:“本宫身为嫔妃,以侍奉皇上为己任,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皇上,只是皇上政务繁忙,本宫不愿来打扰,至于三皇子,儿行千里母担忧,三皇子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要尽到为人母的责任。”
杨美人道:“容嫔娘娘说三皇子唤您一声母亲,可据妾身所见所闻,三皇子似乎极少称您为母亲,都是直呼您为‘陈娘娘’,且从年幼时就是如此……哎呀,妾身人微位卑,见识粗浅,若是误信了谣言,还望容嫔娘娘莫怪。”
所以杨美人这是在……挑拨三皇子和我的关系?
十年了,从我该做小新媳妇儿的年纪,到如今三皇子都该娶媳妇儿了,现在才来挑拨,是不是也太晚了点?
我道:“杨美人所言属实,三皇子的确常唤我‘陈娘娘’,鲜少称我为母亲,但我本就不是他生母,无论是‘母亲’还是‘陈娘娘’,都只是一个称号而已,这多年教养日夜相对积攒下的母子之情,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就生分了。”
杨美人咬了咬唇,微微低下身子,一派柔弱可怜之态。
“容嫔娘娘恕罪,是妾身失言了。”
这可是在金龙宫大门口,这幅被欺负了的委屈巴巴小可怜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我道:“妄议三皇子之事,杨美人的确是失言了,身为宫妃,杨美人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些为好,但本宫知晓你是无心之失,不会怪罪于你,杨美人既是来找皇上的,就不要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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