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我看了一眼,道:“看到了,怎么了?”
冯静仪道:“昨儿下了一夜的雪,只是咱们青藻宫的雪都被人扫干净了,地上便只剩薄薄的一层,我听顺子说,早上那会儿,外面地上的雪直淹到人的小腿,扫雪太监都穿着筒靴。”
我已料到冯静仪要说些什么,但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淡淡道:“所以呢?”
谁让你刚才拿手冰我!
冯静仪凑过来,低声道:“瑞雪兆丰年,皇上此刻必定很高兴,宫里的规矩想必也会松一些。”
我道:“这是什么道理?瑞雪兆丰年,那只能说明我们明年的吃用份例会比今年好些,我又不出门,管宫里规矩松不松做什么?”
冯静仪“啧”了一声,道:“你是故意的吧?你就不想出去玩玩雪吗?打雪仗,堆雪人,你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没说话。
冯静仪道:“你不就是不高兴我早上冰了你的肚子嘛,你要是有本事,待会玩雪时能塞一团雪到我衣服里,这不就报仇了吗?”
也是。
肚子与脖子都是同样脆弱的地方,这个报复手段可以的。
我道:“那你想好了去哪儿玩吗?”
冯静仪道:“明月湖往西,穿过柳荫道,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原先那里种了几棵胡树,后来被淑贵妃下令砍了,移了梅苑的一棵老梅树过去,那儿比较偏僻,宫人扫雪也扫不到那里去,这会儿肯定积了很厚的雪,你去不去?你要是去,我就先换好筒靴。”
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去就去吧,只是这地方,经过明月湖,穿过柳荫道……怎么总感觉有些熟悉?”
冯静仪道:“你没到过明月湖吗?你没走过柳荫道吗?这两个地方你都去过,你当然听着耳熟了,但那片空地你应该是没去过的,我似乎从来没听你提到过。”
我十年间一直与冯静仪玩在一处,冯静仪都没听我说起过,那想来我就是真没去过了。
我道:“走走走,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去换好筒靴吧。”
我们俩穿上皮质的筒靴,以防止弄湿袜子,与青藻宫其他宫人一同往御花园去了。
柳荫道两旁的柳树叶子已经掉光了,我们进入光秃秃的柳荫道,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冰雪天地,一棵老梅树屹立在风雪中,枝干遒劲,花朵鲜艳似血。
我道:“这棵老梅树倒是很有灵气——”
话音未落,脖子里便被塞了一团雪,我一边抖衣服一边回头,见冯静仪已经跑远了。
“哈哈哈哈……”
“你别笑!”
我迅速抓了一把雪向冯静仪丢去,冯静仪向旁边一躲,但还是被雪擦中了衣摆。
我直接双手并用,两手同时将雪球掷了出去,这一下子便堵住了冯静仪逃跑的方向,最终冯静仪被右边的雪球砸中了腹部。
虽然没能把雪塞进她肚子里,但勉强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我和冯静仪你来我往地互砸雪球,只要谁略占了下风,就要向贴身宫女请求支援,几番呼救后,阿柳和小兰也加入了战斗。
阿柳历练多年,早已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丫头了,阿柳和小兰作为青藻宫地位最高的两个大宫女,她们俩一加入战斗,顺子围观了一小会儿,也加入进来,其他宫人们便开始蠢蠢欲动地搓雪球了。
那些一被赐给三皇子,就被转赠给我,在青藻宫里守活寡的女孩子们跃跃欲试,最后不知是哪个胆子略大些的开了个头,往同伴衣领子了塞了把雪,她们也开始玩闹起来。
一时间,这片空地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些宫女们虽然是在玩,但到底主仆有别,她们原本并不太敢对我和冯静仪下手,直到一个女孩子向同伴砸雪球时,同伴跑开了,留下我被那雪球砸中了背。
我甩下后背的雪,周围的宫人们噤了声,接着,我猛地回身,向他们撒了一大把雪,他们便彻底玩疯了。
一场欢闹的混战。
玩着玩着,我也想起来我为什么觉得这地方眼熟了。
在我入宫第一年的冬天,李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冯静仪还在禁足期间,我被阿柳撺掇,领着殿内几个宫人在这里玩雪,那时也是个大雪天,跟今天一样,雪没到小腿肚上,阿柳也说过,这儿是个人迹罕至的好地方。
可惜我当时不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碰见了烫手山芋三皇子,还碰上了宫中地位最高的护犊子太后,和如今的天敌淑贵妃。
不过太后已逝,三皇子出宫办事去了,年关将至,淑贵妃亦忙得昏头转向,我应当是不会再碰见谁了。
当年我初入宫闱,第一次放飞自我,就被太后吓得直挺挺跪倒在雪地里,还遗失了步摇上的金坠珠,被辛婉仪不知怎么捡了去,作为日后陷害我的物件之一。
我入宫后第一次不那么谨言慎行,便立刻遭遇了入宫后经历的第一次恐吓和第一次陷害,那件事给我的心理阴影不可谓不大。
自那以后的十年间,我始终小心翼翼,处处留心,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尽兴地玩闹过了。
想到那金坠珠,我立刻挥手示意冯静仪停战,躲过那个没刹住的雪球后,将身上的钗环首饰卸了下来。
冯静仪停了手,边掏出帕子擦汗边走过来道:“你在干什么?”
</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