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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诛心之语。
淑贵妃嘴上说的是谋害嫔妃或管教下人不力,但阿柳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心知,一旦确定是阿柳害了杨才人,那基本就坐实了我指使宫人谋害嫔妃的罪名。
如今还未到山穷水尽之际,我只默然看着淑贵妃还能说出些什么。
就怕阿柳这傻丫头……
“皇上!”
呸!
我的乌鸦嘴,已经到了心中默念也能灵验的地步了吗?
“阿柳!你做什么?”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阿柳连连磕头,“都是奴婢的错,与娘娘没有关系。”
我简直要拍案而起了。
我看着淑贵妃唇角的微笑,心中阵阵发寒,强作镇定,定在椅子上,道:
“阿柳,你无需认下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淑贵妃娘娘不是说了嘛,你是我的贴身宫女,又是我的陪嫁丫鬟,你我主仆一体,我管教旁的宫人,或许还心有余力不足,但管教你的精力,那是绰绰有余的。”
杨才人道:“容嫔娘娘不必急着为阿柳开脱,既然阿柳已经说了与您没有关系,您又何必自揽罪名呢?”
我并不理会杨才人,只道:“阿柳,你若只是为我开脱,认下莫须有的罪名,让真正谋害杨才人的凶手逍遥法外,那才是大罪过呢。”
杨才人都开口了,阿柳也回过味儿来了,她毕竟还没傻到顺着杨才人的意思做事的地步。她先是泪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随后道:“姑娘,您说的对,奴婢没有谋害杨才人,奴婢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能替一个罪大恶极的大坏人背锅。”
“那还不快过来!”冯静仪道。
阿柳又磕了好几个头,念了好几声“皇上恕罪”,才起身站回我身边。
淑贵妃还未开口,皇上道:“宫女阿柳,御前失仪,罚俸三个月。”
阿柳又跪倒了。
“谢皇上饶命,谢皇上饶命!”
淑贵妃道:“容嫔口口声声说阿柳并未谋害杨才人,可杨才人的身子已经坏了,再不能生育,太医说了,杨才人是喝了断绝子嗣的药才会如此,若无人谋害杨才人,难道杨才人是自己喝下不孕汤药的吗?后宫中只有青藻宫养了紫茉莉,如果不是青藻宫中人害了杨才人,那净霭宫茶间药筐上的紫茉莉胭脂是谁弄上去的?”
其实,淑贵妃的话中,有一个漏洞。
紫茉莉花并非青藻宫独有的东西。
虽然宫里不养紫茉莉,但三皇子能从宫外给我带紫茉莉花种来,其他嫔妃自然也能从宫外搞到紫茉莉花,只要有手段,不怕死,宫墙并非天堑,譬如嘉嫔,她能获得娘家送来的银两,姜老板亦能找到进宫卖书的门路。
只是后宫嫔妃与宫外人联系,乃是后宫沉在水底下的规矩,只有家世好的嫔妃,才能与家里人联系上,而家世越显赫,能与家里人来往的次数就越频繁,能捎带的东西也更多。
以我们陈家最初的势力,只够在十万火急时互相递张纸条,而自从长姐嫁给了沈辰,沈辰受了三皇子的青睐,我还能得到长姐托沈辰带给我的火烈花胭脂。
我若是把这条宫内众人心照不宣的路子挑明了,那宫内所有略有些家世的嫔妃,都要与我结仇了。
我起身道:“皇上,淑贵妃娘娘,宫中并非只有青藻宫能获得紫茉莉花。”
冯静仪道:“枸枸!”
嘉嫔停了喝茶的动作,抬眼看向我,温嫔也攥紧了帕子,身体向前探出,下颌紧绷。
贤妃和良妃亦看着我,贤妃神色平静,良妃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五公主一直盯着那药筐,歪着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淑贵妃笑道:“哦?宫中除青藻宫外,皆禁植紫茉莉,宫外的紫茉莉进不来后宫,太医院的太医也不可能会想要害谁,其他人还有什么拿到紫茉莉的法子?”
我道:“淑贵妃娘娘,您先前也说了,一年前,青藻宫外便有紫茉莉开放,只是有宫人禀报您,您才下令铲除了,在宫人禀报您之前,如有宫人发现了紫茉莉,私自采摘,收藏花种,或是擅制紫茉莉胭脂,此后为了谋害杨才人,又特意用紫茉莉胭脂嫁祸于我,该当如何呢?”
淑贵妃道:“容嫔猜的有理,只是说话要有个根据,你知道是哪个宫人私制紫茉莉胭脂,嫁祸于你吗?”
三皇子起身,跪到我身旁,道:“父皇,太傅曾教导过我们,我大宁朝治法,向来讲究严明公正,判官不得徇私情,下妄语,对于无确凿证据的案子,都是严守疑罪从无的原则,难道在后宫,反而是疑罪从有,判断他人有罪,只需对方有嫌疑即可,反而还要他人来想法子自证清白吗?”
我道:“淑贵妃娘娘,如果不能确定,阿柳是唯一可能在净霭宫茶间药筐留下紫茉莉胭脂的人,那娘娘便不该定阿柳的罪。”
杨才人哭道:“那我……那我便是活该受这份折腾吗?”
我道:“纵使抓了阿柳来背锅,谋害杨才人的凶手仍逍遥法外,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想,杨才人受此毒害,也是真心想让真凶伏法,而不是只想找个人顶罪吧。”
淑贵妃道:“容嫔与三皇子母子同心,无非就是想帮阿柳脱罪,宫中有规矩,如有奇花异草突现于宫内,任何人不得私藏,需先回了统领后宫之人,或铲或留,由统领后宫者决定,而紫茉莉现于青藻宫外,宫人禀报时,本宫也下了铲除令,宫中只允许青藻宫和太医院出现紫茉莉,若真如容嫔所言,宫中有人私藏紫茉莉花,此人纵使没有谋害杨才人,也违规违令,本宫照样要处置她。”</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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