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帮奴家的人是二爷,但二爷只是一介坊主,若非恩公的权势富贵,事情哪能办得这么顺利?”茉莉含笑说着,朝屋里望了一眼,“二爷可起了?奴家借天香楼的厨房做了二爷最喜欢的早点,还请恩公赏脸一道尝尝。”
姜九怀看了她一眼,走出来,带上房门,“跟我来。”
茉莉连忙跟上,“恩客可有什么吩咐?”
姜九怀走出一阵,在走廊上站住脚。
春天,庭院中草木繁盛,姜九怀道:“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陶潜这句诗写得当真是不错。”
茉莉忙点头道:“陶潜的诗自是很好,很衬这景色呢。恩公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
姜九怀没有回头,冷冷道:“跪下。”
茉莉一惊,娇怯怯跪下了:“恩公……”
“你一大早起来想去服侍你家二爷?”
茉莉颤声道:“……是。”
“你连她起床的时辰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服侍?在红馆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在巳时之前起过床?”
“这……奴家离开乐坊太久了,一觉醒来只想好好报答二爷,一时记不得二爷还没起,确实是奴家错了……”
茉莉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眼睫着悬着晶莹的泪珠。
姜九怀居高临下看着她:“这般会演戏,怎么还是没能哄住许泰?难道是他落魄之后你露出了本来面目,终于让他看清了你?”
茉莉整个人都在颤抖,泪如雨下:“奴家实不知哪里做错了,恩公要打要骂要罚都好,可不能这般冤枉奴家啊。奴家身上的伤恩公也瞧见了……”
“别来这一套,我不是你家二爷。”姜九怀淡淡道,“你昨天昏倒是真是假且不说,醒来之后说了半天你受许泰欺凌的事,可有半句问过你走之后你家二爷可曾担心你?”
茉莉:“奴家……奴家当时只顾着自己的伤心事了,确实是奴家不对……”
“我来告诉你,你走之后,你家那个傻二爷以为你被人贩子抓走了,不惜以身为饵,引蛇出洞,要不是运气好,她那条小命早就交代在西山了,这次就没有人能救你出火海了。”
姜九怀声音冷淡,“你家二爷真傻,对不对?她自从买到你,就被你哄得团团转。你说要学诗文,她便请人教你诗文,你说要学歌舞,她便请人教你歌舞,你抢姐妹的客人,她也只当你年少任性,一味纵容你,只指望你能在评花榜的时候给红馆争口气。
可她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你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平时哄哄人还行,真到了评花榜之际肯定得露馅。于是你就趁着有食人鬼的传言之际,悄悄傍着许泰离开。
你故意没带身契,带了身契,可不是把自己变成了一样货品?你才没那么傻,对不对?再说一旦带了身契,你家二爷就知道你是自己离开,便不能被食人鬼混淆视线,万一找着你可就大大不便,碍了你的远大前程,是不是?”
他虽是每一句都是疑问,但每一句都笃定。
茉莉浑身发抖,连胭脂都盖不住脸上的苍白:“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才不是……”
姜九怀打断她:“许泰还在牢里,你要不要也住过去,和他对对质?”
茉莉整个人都软了,如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手段并不高明,欢姐不就早看透你了么?你之所以能哄住你家二爷,不是因为你聪明,是因为你是她的女伎。她当你是家人,你说什么她信什么,疼你顾你,一心想要捧红你。结果你是怎么对她的?”
姜九怀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铜盆和铜壶,眼中露出了浓浓的厌恶:“一大清早来服侍你二爷?你是打听得我在这间房里吧!”
茉莉从这一眼里读出了一种庞大的森冷,带着浓烈的杀气,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她不由自主,磕头如捣蒜:“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敢算计到她的头上,你原本难逃一死。但你若真死了,那个蠢货只怕也要跟着伤心。”姜九怀吐出一口气,“罢了,念在你也算做对了一件事,估且给你一条生路吧。”
第一百二十章
元墨睡足一觉,日上三竿才起。
起时精神饱满,昨夜的事情已经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略一回忆,便得出了结论——姜九怀身边待不得,得赶紧分手保平安!
她吃过早饭,就去看茉莉,要带茉莉回京城。
谁知茉莉不肯,说自己已经被男人伤透了心,再也不想回京城了,从今往后只想吃斋念佛,以度余生。
元墨大惊:“你还这么年轻!跟我回去养几年,待你忘了这件事,咱们再作打算。”
茉莉低着头,心中微微一动。
但眼角余光只见门外有人踱进来,藏青色衣摆上有月白色刺绣,正是姜九怀早上披的那一件。
茉莉立即打了个哆嗦,任元墨再怎么说,她都只是摇头。
姜九怀道:“这也是她的善缘,她今世可怜,所以修一修来世,阿墨你又何必拦着她?”
元墨:“可是……”
“你硬要把她带回去,让她看着乐坊里的灯红酒绿,她只怕会永远陷在伤痛之中。那对她反而不好。”
元墨呆了半晌,长叹一口气,拉着茉莉的手:“也罢,一会儿我回船上取点银子给你,等我回京城,再托人把身契还给你。”</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