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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功夫,元墨已经把这一带的情形打听清楚了。
此处是毛家岭,朝南走个三十来里,有个青水镇,青水镇上有官道,有马车,往西走半日就能到清江县,过了清江县,就是苏州府。
从毛大娘口里听到“苏州”两个字的时候,元墨和姜九怀都吃了一惊。
苏州距扬州有四五百里,他们居然顺水漂了这么远。
不过青水镇既然有官道,那么他们可以直接弄辆马车,从青水镇回扬州,早晚赶路,五天左右可以应该就可以了。
毛大娘把毛阿虎叫到自己屋里打地铺,把屋子腾出来给元墨和姜九怀。
元墨再三道谢,然后往床上一滚。
啊,身下是厚厚的褥子,身上是蓬松的棉被,元墨幸福地叹了口气,几乎是一合上眼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姜九怀推醒。
窗外月光淡淡,不知是什么时辰,姜九怀在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示意她安静。
墙壁单薄,隔壁的说话声隐隐传来。
“画像……悬赏……五百两……黄金……他们两个……明天……”
声音断断续续,元墨起先迷糊,随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有人悬赏他们,足足五百两黄金!
原来毛阿虎神情有异,并非是因为阿九的美色,而是因为他们的赏金。
五百两黄金!
“天呐我居然值这么多钱……”元墨喃喃。
隔壁在争执。
毛大娘虽是压低声音,但听得出是疾言厉色:“他们是咱们家的客人,自古以来,哪有用客人换银钱的道理?”
毛阿虎道:“他们不是好人,特别是那个弟弟,画像上写得清清楚楚的,镇上的兵大爷都给我们说了,他是江洋大盗,犯下了滔天大罪,才被通缉的。”
“是不是好人我看得出来,那孩子眼神正,不是坏人!”毛大娘怒道,“你要敢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哎哟我的娘,您小点儿声行不行?当心把人吵醒了!”毛阿虎说,“行行行,都听您的,那赏金我不要了,就当没这回事行了吧?”
毛大娘又念叨了几句,声音较低,听不清,毛阿虎不耐烦地咕哝道:“行了吧说够了吧,我要睡了。”
隔壁安静下来。
元墨望向姜九怀,用眼神问:“怎么办?”
连这么偏僻的深山都有人认出他们,姜长信在外面肯定已经是漫天撒网,布局严密,一个不慎,他们就会自投罗网。
巨额赏金会把百姓都变成姜长信的眼线,他们俩个人一旦出现,在百姓眼里就是一堆会走路的黄金。
这毛阿虎虽然表面上被毛大娘压了下来,但听他的语气,只怕未必死心。
一旦他去通风报讯,他们两个好不容易隐匿住的行踪就会暴露,姜长信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姜九怀的长发披散在颊边,垂顺如丝。
窗外月光清冷,他的眸子更冷。
身为家主,姜九怀还有最后一张牌,那就是暗卫。
但要使用暗卫,他必须先回到姜家。
要回到姜家,就必须神不知,鬼不觉。
不能让任何人泄露他的行踪。
元墨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当日在京城姜家的花厅外,他便是这样的眼神。
他走向房门,背脊挺直,微微抬了抬左手腕。
——他要去灭口。
第九十九章
姜九怀走到门边,停下。
元墨抓住了他的手臂。
抓得很紧。
他的视线顺着往上,落在她的脸上。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煞白。
她的手也微微发抖。
她知道姜九怀的行踪绝对不能暴露,可是,她也没办法看着毛大娘死在自己眼前。
哪怕只是除去毛阿虎,毛大娘也会一世伤心。
她同样也没办法开口求姜九怀放过毛大娘母子,那很有可能置姜九怀于死地。
姜九怀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然,你去?”
元墨的脸更白了:“我、我不行……大娘她……”
她说不下去了。
姜九怀挑起半边眉:“一记手刀敲晕他们,你也做不行?”
她的眼睛迅速亮了起来,忙不迭道:“我会我会!”
正要过去,又站住了,“可是……万一毛阿虎醒来去报讯……”
姜九怀走近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还知道为我着想,算你还有点良心。”
他靠得太近了,声音也太低了,闷闷地含糊在嗓子里,带着几分笑意,仿佛能直接送进元墨的耳朵里去。
元墨立刻发现自己的耳尖相当不合时宜地发红了。
要很用力才能将这奇怪的感情压下去,元墨心里直打突:“真的放过他?会不会太过犯险?”
“犯险也无妨。”
这句话甚是笃定,声音虽轻,却有一股睥睨之气。
元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元墨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我家阿九真的是才貌双全才高八斗才华盖世!”
为免吵到隔壁,她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只是声音里的飞扬却怎么也压不住。
姜九怀笑着摸摸她的头:“去吧。”
元墨伶伶俐俐地去了。</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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