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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三伯的面子总是要给。”姜九怀在书案后下,“让卫子越进来。”
卫子越被叫走的时候,元墨的鱼刚片了一小半,卫子越还没来得及吃。
“等我回来吃——”卫子越走到门口交代,最后一个字刚出口,生生顿住。
一个人走了出来,左手小指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露出一点血迹。
竟是黑蜈蚣。
卫家人虽救回来了,但船被凿穿了底,卫老太爷送给孙儿的宝船就此沉眠江底。此时正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别这么瞪着我,我也挺惨的,本来是自由自在一沙鸥,现在变成套上了绳子的狗。”墨蜈蚣摊了摊手。
卫子越恨恨“哼”了一声,随小七上楼去。
“呦,吃鱼鲙呢。”黑蜈蚣踱进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拈了一片送嘴里,大赞,“好手艺,爷爷我吃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过这么鲜甜的。”
元墨戒备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她原以为,在问完话之后,黑蜈蚣要么被就地处死,要么被押送回府衙下狱。
“因为爷爷我贪生怕死,会见风使舵呗。”黑蜈蚣在厨房里翻找,“哎,有没有吃的?这鱼鲙虽好,到底不下饭,填不饱肚子,爷爷这两天忙着逃命,就啃了一条生鱼,苦水都饿出来了。”
“来碗牛肉,三碗饭。”
门口又有人进来,往桌边一坐,赫然是白一。
得,那位逃了两天,这位追了两天,看来是一样的饿。
伙房的下人天不亮就起来忙碌,这会儿正回去补眠了。
元墨本着拿起菜刀便是下厨的精神,到碗厨里找到几碗剩菜,再把中午的剩饭全倒进去,加了几碗水,生起大火,很快便盛出两大碗满满当当的饭菜放到桌上。
白一和黑蜈蚣都惊呆了。
白一吃惊,是因为他原以为元墨忙上忙下,是做给家主大人的。
而黑蜈蚣吃惊,则是因为:“你这是人吃的吗?”
元墨:“有饭有菜有肉,有什么问题吗?”
黑蜈蚣:“我宁愿去吃生鱼——”
话音未了,脑袋“叭唧”被摁进了饭碗里。
白一收回那只手,低声:“想活命就别废话,吃!”
即使是两人死战之时,白一也没有这么郑重的脸色,黑蜈蚣莫名被感染,和白一一起埋头大吃。
直到吃完那一堆粘粘糊糊的混合物,他才仰天长叹一声:“这位大哥,你做饭的手艺跟你做鱼鲙的相差也太远了吧!”
“闭嘴。”白一搁下筷子,恭敬地向元墨一抱拳,“多谢二爷款待。不过下官想恳求二爷一件事。”
“白将军别这么客气,请尽管吩咐。”
“请二爷千万别告诉家主大人,下官和这黑虫吃过二爷亲手做的饭。下官对家主忠心耿耿,这黑虫也已投靠家主,都想再为家主多尽忠几年。”
白一说完,拖起黑蜈蚣就走,黑蜈蚣一路反抗,暴跳如雷:“妈蛋你说谁是黑虫?爷爷叫黑蜈蚣,蜈蚣!看到吗!”
留元墨一个人在灶房里,一脸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四十二章
当卫子越再回到灶房,鱼鲙鲜味已失,腥味渐浓,元墨道:“可惜了,待我做成鱼片汤吧,明天新钓了再做给你吃。”
“没有明天了。”卫子越勉强笑了一下,“家主让我改任苏州清江县令,一会儿便要出发,下人已经在备船了。”
元墨吃了一惊,“你是朝廷命官,也能随便改来改去的?”
卫子越苦笑:“整个江南道原本就是姜家的封邑,四品以下官员的任命悉出姜家之手,自然是想改就改,想调就调。唉,可惜了我爷爷下下打点,花了一万多两银子,这下全打了水漂。”
卫家在扬州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借着这股东风,卫子越往上爬的速度能远远超过同僚,这是卫老太爷一手为宝贝孙子铺就的青云大道,没想到突然之间,说垮就垮。
“一、一万多两……”元墨被这宠大的数目吓到了,“能要回来吗?”
“这哪能去要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卫子越说着叹了口气,“算我倒霉,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少走偏路吧。”
元墨十分同情,只好安慰他:“苏州也是鱼米之乡,富县中的富县,也不算是太吃亏。”
卫子越道:“也只好如此想了。”
元墨忽然想起来:“你方才上去,可曾见着姜家家主的脸?”
“没有,隔着屏风。他既然貌丑,自然不肯轻易见人。不过……”
“不过什么?”元墨心里一跳,莫非被发现了什么端倪?
“他的声音……”卫子越抚着胸口,衣衫底下,是那封诗袖,“不知为何,很像阿九姑娘啊……”
“呵呵呵呵,你一定是听错了。”元墨僵笑,“你因为心中有阿九,所以听谁都像阿九。”
卫子越困惑:“难道你听着不像?”
元墨斩钉截铁:“完全不像,一点都不像!”
外面护卫禀告:“少爷,船已备妥,可以启程了。”
卫子越点点头,正要同元墨道别,元墨忽然想起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拉住卫子越:“你身边还有没有钱?”
卫子越不明所以地点头。黑蜈蚣当初从卫家的船上搜刮得多彻底,现在还得就有多完整。</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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