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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微一颔首。
元墨听不懂好坏,但是不妨事,玉菰仙会告诉她。
果然,玉菰仙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地僵了僵,虽然掩饰得很好,又转瞬即逝,但依然没逃过元墨的眼睛。
这足以说明,阿九的诗很好!
人群中也有不少是懂行的,看明白这诗之后,赞不绝口,阿九身后的花灯又多了几十盏。
夏婆子一看不好,再拖下去,阿九的花灯也许就要追上来了,对玉菰仙大是不利,忙道:“既比完了诗,各位便可以举灯了吧?”
每位评审官手中都有一盏金色花灯,一盏抵红花灯二十盏之数,得五盏以上者,便是花魁。
评审官中就有不少会真楼常客,且又明里暗里收了夏婆子不少好处,闻言便有人准备举灯。
古世子道:“且慢。”向阿九道:“阿九姑娘,花魁要色艺双绝,到了此时,还不让我等一睹真颜吗?”
夏婆子一听,就差没拍大腿了,道:“可不是?一直遮着脸算什么回事?就算长相欠佳,也得露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啊,不然还怎么评花榜?”
玉菰仙也笑道:“阿九妹妹,你瞧,世子他们都等不及了呢。”
“我一直听闻京中的达官贵人在乐坊中寻求的不是歌舞与美色,而是风雅与知音。姑且算我面纱底下面容丑陋吧,不知诸位心中的花魁,到底是重艺,还是重色?”
阿九声音清冷,算是说了上台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元墨简直恨不得冲上去帮阿九掀了面纱。
姐姐你还不如继续用“嗯”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帮评审官都是大有脸面的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去乐坊是为了买醉寻欢,可这么生逼着大家选重艺,惹恼了这些大佬,将来有好果子吃吗?
再说姐姐就冲你那张脸,明明摘个面纱就能摆平一切,何必要来这么一出?
玉菰仙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空子,微微一笑,道:“阿九妹妹生就高才,难免恃才傲物,但你我身份低微,原本就是服侍人的。‘艺’固然是比‘色’更重要,却还有一样东西比艺更重要,便是‘德’,让客人忘却烦恼,心生欢喜,便是我们女伎的德行。”
这话说得评审席官们大点其头,当即便有几人起身将自己的金色花灯挂在了玉菰仙身后的柱子上。
元墨眼睛紧盯着那些灯笼,一二三四五六,竟然有五盏,一下子就过了半数!
“完了。”欢姐喃喃。
就算剩下的金灯全归阿九,红灯距玉菰仙也有近百盏之差,阿九这下是彻底输了。
玉菰仙微笑,笑得清丽无双,笑得纤尘不染。
她原以为这会是一个劲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拿下了。
她甚至起了一丝兴致,想看看是怎样一张脸,让阿九在如此优势下,依然不敢露出来见人。
将对手掩盖的丑态揭露出来,公之于众,让那些曾经送过阿九绢花与花灯的人后悔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她想想都觉得很开心。
于是她轻移莲步,走向阿九,似安抚又似拉拢般,很亲热地去扶阿九的肩。阿九微微一闪,避开她的手,她的手便好巧不巧,恰恰碰到了阿九的面纱。
玉菰仙笑得甜极了,手轻轻一扯。
面纱轻飞,被清凉的晚风托着,缓缓飘向台下。
这一瞬,像是有奇异的风拂过大地,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每个人都仰着头,睁大了眼睛,迎着那片轻纱的降临,都怀疑自己身处梦境。
因为那样一张脸根本不应该是尘世所有,只能在梦中得见。
太、好、了!
元墨双拳紧握,差点没蹦起来。
比起自己掀起面纱,这种无意简直充满了诗意。
多谢你玉菰仙!
所有人都沉沦在阿九的美貌下。
酒杯接不住壶嘴。
美酒一直空流。
扇子挥到一半便停住。
递出去的点心落在地上。
夏婆子几乎背过气去,玉菰仙僵立在原地,一时无法置信。
元墨的胸膛里豪情万丈。
万众的膜拜是美人应有的荣耀,去吧,阿九!用你的美色征服整个京城!
然而阿九却迅速背过身,以袖遮面,快步离开高台,回到彩楼。
欢姐十分意外,连忙道:“这正是你扬名立万的时候,还不快回去!”
“不急不急,惊鸿一瞥,更加要命啊。”元墨笑眯眯地斟好茶,递到阿九手里,展开扇子替阿九扇风,“阿九辛苦啦,累不累?热不热?要不要来盏冰碗?”
阿九没接茶,向元墨道:“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姜家的人。”
“哎呀,不打紧不打紧,便是姜家的人看到了,也不碍着你在姜家艳惊四座。”元墨一面说,一面出去蹓跶了一圈。
近日到处可见姜家府兵四处搜查,今天这里如此热闹,不知道为何却没有人来,倒是叶守川带着人守在人群外围,视线碰到元墨,遥遥相她一笑。
元墨也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被惊艳的人群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欢呼的声浪席卷全场,司仪拼命高声:“清河坊王公子为阿九姑娘点灯五十盏!”
“南城坊张老爷为阿九姑娘点灯二十盏!”
“太平坊刘公子为阿九姑娘点灯三十盏!”</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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