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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子跟你们多说一句,都是有辱斯文!”卫公子一脸不悦,愤然转身,“我们走!”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慢着!”
“喀拉”一声,四折的屏风被推开,一名秀丽少年郎现身,手一扬,一样东西飘然自二楼坠下,轻盈,如梦一般飘向卫公子。
卫公子不由自主伸手接住,展开先闻得一股郁郁酒香,只见是一幅淡青色丝缎,上面字迹宛然,呈淡红色。
——往事莫沉吟。身闲时好,且登临。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
同伴们围过去细看,忍不住赞道:“好词!接得绝妙,和卫兄的词浑然一体啊!”
卫公子怔怔道:“不,此人笔力,远在我之上。”仰头望向二楼的元墨,“这是兄台写的?”
这当然不是元墨写的。
这是阿九写的。
就在欢姐跌倒的那一刻,元墨满面怒容,腾地起身,撸起袖子要下去收拾这帮家伙,阿九却问道:“他写了什么?”
元墨怒:“我管他写了什么!”
“念。”
元墨一句“念个屁”已经到了喉咙口,忽然有灵光一闪,蓦地意识到某种可能,但这种可能太过微茫,太过惊喜,她的心跳不由加速,探出头去看那片青壁上的题词,念道:“柳什么花明春事什么,小什么红芍药,已抽什么。雨余风软碎鸣什么。迟迟日,犹什么一分什么。”
阿九瞪着她:“你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吗?”
“反正就差几个字嘛,意思差不多行了!”元墨一脸期待,“你会写词啊?”
“诗余戏笔,何足道哉?”
元墨的眼睛“铮”地一声,闪闪发亮,连忙道:“我去取纸笔!”
“不必。”阿九侧头看了一眼壁上题词,撕下半幅衣袖,以指为笔,以酒为墨,转即书成,扔给元墨:“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九说话,惯常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气,元墨本来觉得这点目中无人很是妨碍她成为一个名伎,但现在却忍不住想拜倒在她的裙下。
此时看这帮人的反应,这词大约是很不错的。所以,阿九不单人美,还有才华!
有这样的人物在,红馆不红,天理难容!
元墨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骂人的情绪都被冲淡了,只是居高临下道:“公子求的是美人的词作,在下代笔,像什么话?”
卫公子脸上掠过一丝惊喜:“既有佳人在此,何不出来相见?”
“罢了。”元墨淡淡道,“公子深嫌庸脂俗粉,我们家姑娘也深嫌恶客。你既为求词而来,现已得词,不必多言了。姑娘们,送客!”
最后两个字说得干脆利落,欢姐等人早看这帮人不顺眼了,顿时摆出了送客的架势:“各位,请吧!”
卫公子和他的同伴人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春闱刚过去不久,隐隐有些内幕消息透露出来,这位卫公子名列三甲之内。
于是众人已先在酒楼庆祝过一番,都起哄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现在卫公子是春风得意,长安花却还没看,一番怂恿,卫公子便欣然答应请众人上乐坊。
卫公子祖上是盐商,世代豪富,到他这一辈才出了一个读书种子,自然是千般宠爱,还从来没受过什么冷眼,此时脸上便有些下不来。
同伴中有人嚷道:“既有才貌双全的佳人,何不早些请出来?分明是故意瞧不起我们!”
又有人道:“我看八成这佳人貌比无盐,所以不肯出来见人!”
元墨一听就知道这帮小子埋头苦读,全是死读书,压根儿没有正经上过乐坊。
真正才艺双绝的女伎,岂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当年云画情当红之时,多少达官贵人来上十几次也不能见上一面。
再说京中女伎向来重才胜过重貌,许多人有一手精绝之艺,即使年岁大了也能被称一声“大家”,比如红姑就是现成的例子。
元墨懒得跟他们废话,挥了挥手。
欢姐领着姑娘们自行散去,聊天喝茶理簪子,只当这起人不存在。
这种无视比任何言语都来轻蔑,卫公子紫涨了面孔,怒喝一声:“都给我进来!”
像他这种豪商公子,出门在外,身边少说也会跟着十数名豪奴,头起喧哗时,豪奴们已经在外面竖起耳朵,此时闻得一声喝,外面山一般一声雄喝:“是!”
一伙高大威猛的汉子应声而入。
“给我砸!”
卫公子一声令下,豪奴们立即动手,搬起椅子就往桌上砸去。
一时杯盘与木屑横飞,桌椅与案席全垮,慌得那另外两个客人避之不及,逃之夭夭,姑娘们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元墨肺都快气炸了,一脚跨上二楼雕花栏杆,凌空跃下,一记窝心脚将砸得最卖力的那名豪奴踹飞。
那人直跌出五步开外,被同伴扶着才爬起来,捂着胸膛,脸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他妈的再给我砸一下试试!”
元墨眼睛喷火,大声道。
气势,气势非常重要。
豪奴们不由自主,都后退了一步。
“废物!”卫公子也是气红了眼,“给我上!”
豪奴们权衡一下,彼此之间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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