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手术室门外,整个寂静的楼道里只传出时常的抽噎声。
叁个人在手术外等了六个小时,期间徐梅接到了苏离打来的电话。
当苏离赶到时,正好见到宣国安被推出手术室,他浑身上下绑满了绷带,插满了管子,直接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患者重度烧伤,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危险期了。”
危险期长达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厂里的赔偿款始终没有拨下来,李雪琴掏空了宣家所有家底,求遍了亲戚朋友,却只在徐梅这里借到了钱。
宣赐这时候才明白,那些所谓的亲戚,都是些牛鬼蛇神罢了。
宣国安到底没能坚持下来。
苏离站在病房门口亲眼看着宣赐为他父亲盖上白布,而李雪琴扑在宣国安身上哭喊着骂他,叫他起来。
宣赐没有哭,苏离默默的牵着他的手,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殡葬事宜她跟着忙前忙后,陪着宣赐不吃不喝的守夜。
到宣国安下葬时宣赐都很镇定,直到所有来悼念的人都走后,宣赐抱着苏离躲在角落里哭成个孩子。
他说,“苏离,我没有爸了!他才四十五!我该怎么办。”
苏离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她还不懂失去至亲的那种痛,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回抱他,给他安全和温暖。
一家的顶梁柱倒了,李雪琴没有工作,而这一切的担子都落在了宣赐身上。
走了无数次,拿回的赔偿款也只够还上外债。
宣赐决定辍学,当他说要辍学时,李雪琴让他跪在宣国安遗照前,崩溃的哭喊着挥动棍子打向宣赐后背。
棍子敲上皮肉时发出闷闷的咚咚声,宣赐背脊挺得笔直,愣是一声不哼,只倔强的瞅着宣国安的遗照,打定了主意。
最后李雪琴打累了,哭累了,棍子一扔,抱着宣赐就嚎哭起来。
“你不能辍学啊!儿子!妈出去挣钱,妈供你上学,你大好前途,不能这么废了!”
宣赐搂着李雪琴,“妈,你年纪大了,又没出去上过班,怎么挣钱?我是你儿子,我爸没了,家里就我一个男的,这个家该我来撑。”
就在母子两人因为这事儿僵持不下时,苏家送来了及时雨。
苏离偷偷给了李雪琴五万块钱,只说徐梅不忍宣赐大好的前途没了,并且这个钱不需要他们还。
李雪琴有跟徐梅打电话确认,确实如此之后感激涕零的收下了。
而只有苏离和她家人知道,那五万块,是她偷了徐梅保险柜里的钱,擅作主张偷走的。
事情当天就败露了,徐梅让她跪了一天,毫不意外的,期间苏离没少一顿打骂,甚至将她赶出了家门,而只穿着睡衣的她没有地方可去,又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就自己躲到了地下室漆黑的拐角处,直到对门邻居的奶奶发现他,把她送回家。
徐梅没有理会她,一句话都不说,直到苏秋回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那一耳光重到她头脑发昏,回过神鼻血都顺着流了一地。
最后苏离哭着说,那钱是给李雪琴供宣赐上学的,并且承诺自己会赚钱还给他们,这件事才罢休,而她依旧受了家里两个多月的冷待。
甚至后来开始变本加厉,自从那天苏离从一阵摔东西的和激烈的吵架声开始。
苏离并没有听清徐梅和苏秋具体在吵些什么,她只听见的徐梅在哭,在摔东西,以及他们推搡的声音。
她手握在门把上,始终没有开门,就好像门打开了,她的世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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