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不必了!”一听丹房,卓应闲立刻道,“还炼什么丹,且好好活着吧!”
游萧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聂云汉一脸促狭的笑,也猜到里面可能有故事,便善解人意道:“那萧儿听闲爹爹的,回头就找人把丹房给撤了。我已经着人去文州,将清心观的所有东西打包运回来,到时就由闲爹爹监督挑拣了。”
听到这里,卓应闲十分感动,弯腰把游萧抱了起来,这孩子不仅长高了,还沉了不少。
“萧儿如此用心,我跟你阿爹都很感动。”他轻声道,“以后我们来照顾你,你小小年纪不必再如此费心。”
游萧乖巧地圈住卓应闲的脖子:“人世间,人若能拥有为之牵挂的亲人,已经是极大的幸事了,遇上舅舅之前,萧儿只有孤身一人,现在萧儿有了这么温暖的家,心里只有高兴。为两位爹爹操心,萧儿更觉得充实,人生充满希望。”
“啧啧啧,这小嘴儿叭叭的,真是太能说了。”聂云汉捏了捏游萧柔软的嘴唇,“可别累着了,你闲爹说的,话多了伤气。”
游萧笑得眉眼弯弯:“阿爹,你真听闲爹的话,真是太乖了。”
聂云汉:“……”
他看了眼卓应闲,后者正抿唇偷笑,笑容比这山庄盛景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聂公子顿觉开心。
“听话就对了,你爷爷、我亲爹,就很听我娘的话,两口子不知道多恩爱。”他再度给游萧谈了个脑瓜奔儿,“这是家庭和谐的秘诀,学着点!”
“萧儿谨记阿爹教诲!”
“那快从你闲爹怀里下来,别累着他!”
游萧依言照做,带着卓应闲与聂云汉推门进了主人房。
房内自然也十分宽敞,厅房书房俱全,聂云汉急急看了眼卧房,见那张宽广大床,露出满意的笑容,甚至还过去晃了晃床柱,心里赞叹,够结实。
但卓应闲张望了一下,并未见他与聂云汉的行囊:“萧儿,我与你阿爹的行李呢?”
“两位爹爹暂且还不能住在这里,我让人送去客房了。”游萧坦然道。
卓应闲一愣:“为何?”
“当然是因为我们还没成亲啦!”聂云汉揽住他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这里算是为我们准备的婚房,必须得成亲之后才能住进来,是不是啊萧儿?”
游萧眉眼弯弯:“对!吉日已经选好,就在九月十八,两位爹爹,尽快做好准备吧。”
聂云汉与卓应闲暂时被安置在跟左横秋戴雁声挨着的小院里,总算是开始了他们的“隐退”生涯。
好在有上个月养伤的日子做过渡,现在聂云汉总算能放下所有戒备,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渐渐有了贪睡的苗头,每天非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来。
什么开武馆,什么赚钱养家,聂公子通通忘到了爪哇国去,简直要身体力行地去当个纨绔。
他实际上并不缺钱,也不是占游萧便宜,而是皇帝给关山平反之后,拨了一份抚恤金给赤蚺“遗属”,这笔钱韩方自然直接交给了赤蚺等人。老皇帝心怀愧疚,出手丰厚,每个人纹银二百两,省着点花,一辈子不愁。
聂云汉打算拿出一半给游萧放到他的生意里去,好让钱生钱,另一半交给贤内助管着。况且他也心疼,自己有抚恤金,阿闲啥都没有,还跟着一起卖命,太亏了。
凡是自己的,就是阿闲的,俩人不分彼此。
卓应闲看自家相公吃得香睡得熟,也放心了不少。婚礼之事有人操持,不用他操心,云虚子也抵达汀洲,再加上戴雁声也在,于是,等原本放在清心观的那些道家书籍一送来,他就开始了养生大计。
十年来操持家务习惯了,卓应闲把聂云汉的内务安排得明明白白,休息时间适当放长,每日陪他早晚各练习一个时辰的拳脚刀剑,再就是为他制作各种滋补身体的药汤、药膳。
聂云汉是下厨一把好手,但卓应闲也不差,不过自从走上药膳这条“歧路”,他做出来的东西,就有点惊悚了。
惊悚到相当考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那一锅锅一碗碗或黑得冒泡或花花绿绿散发着不明气味的汤羹、食物——如果能称之为食物的话——色香味俱不全,看着就让人想高呼救命,饶是聂云汉这种经历过百般拷打的铁血汉子,吃过几口之后,都要忍不住想要大喊“放过我吧我什么都说”!
好在聂云汉对媳妇感情非常深厚,非常经得起考验,况且他一对上卓应闲那双满怀着殷切希望的大眼睛,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两眼一闭,脖子一梗,捏着鼻子囫囵吞枣。
到底都是些能入口的东西,再难吃也不至于吃不下去。但要是平时饭能正常吃,间或吃些这种食疗的玩意也就罢了,可卓应闲是给聂云汉定制了一个食疗单,不让他随便吃东西,一切入口的东西都要按照食疗单上的安排。
因此,聂云汉不能吃红肉,不能喝小酒,连蔬菜水果都不能随便吃,就算是吃到肉食,按照养生方做出来的也十分难以下咽。他平日里就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点不太正常,晨起的时候在院子里练功,看着树梢上的鸟都想打下来烤了。
他岂是循规蹈矩的人,想了自然就要去做——这既能让阿闲开心,自己又能偷偷打牙祭,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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