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调理身子的事慢慢来。
聂云汉满怀各种忧虑,一时难以入睡,即便抱着卓应闲,此刻也清心寡欲。
卓应闲个子比聂云汉只矮两寸不到,但身形比对方小一圈,趴在他怀中被囫囵个包起来,虽然又困又累又浑身疼,但闻着对方身上干净温和的气息,觉得特别安心。
只不过此情此景,呼吸相闻,他莫名有些心猿意马,总想与对方亲昵,也不由自主回味方才的那个吻,搞得自己有点热血沸腾。
他悻悻地想,没准戴爷的药里有什么催动情愫的成分,这也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方才炭炉太热,聂云汉打着赤膊,卓应闲就偷瞄了几眼。那日两人在山洞中避雨时他瞥见的一身腱子肉,在方才烛火映衬下,皮肤泛着光,显得更加莹润而富有弹性。
当时他就动了心思,很想上手摸一把,现在枕在对方怀中,这个想法更是蠢蠢欲动。
只是……也太不合时宜了。
卓应闲自知今日不宜轻举妄动,想来想去,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他偷偷抬眼看看聂云汉,见那人也没有入睡,黑暗中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知道聂云汉一定是在为当下情形忧虑,卓应闲便也有心强撑着跟他聊两句,免得他囿于情绪,难以入眠。
聂云汉感觉到怀中人动了,立刻低头看,温声道:“怎么不睡?身上难受?”
“没有,就……还想跟你说说话,说不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卓应闲闭上眼,很随意地轻声问道:“关爷不是军户吗?你义弟为何会住在归梁府?”
聂云汉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缓缓道来:“我义母生平野时难产而死,也因这事,平野自小患有腿疾,走路一瘸一拐,上不了战场。义父用军功换了皇帝特赦,让他摆脱了军籍,现在就是普通良籍百姓。他外祖家在归梁府,义父创建赤蚺之后,怕平野遭人报复,便将他送去跟外祖父母同住,后来一双老人去世,就只有平野自己住在那儿。”
“自己住?那他靠什么为生?”
“平野天生聪慧,学问着实不低,不仅将义父的才学学去九成,文章写得也好,归梁府府学的先生看过都大为赞赏。只可惜他身有残疾不能科举,平日里给幼童开蒙挣些束脩,倒也能维持生计。”
“他多大年纪了,没说亲吗?”
“今年二十了,其实他长得好,人也伶俐,腿脚虽有问题,但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走路有些跛而已。原本借着义父名声,也不难说亲,只可惜后来……现在家里也没了亲戚长辈,更无人替他张罗。”说到这里,聂云汉愁容满面,“我是他义兄,这事儿也该我操心,可我又在牢里待了这么久。说来说去,我欠他们关家不少。”
“彼此照顾而已,谈什么欠不欠。”卓应闲不喜欢他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替他心疼,也替他累,“说句凉薄的话,都二十了,他应是会自己照顾自己。娶妻一事,只要他有喜欢的女子,便可找人提亲。难不成家中没有长辈,他还娶不上媳妇了?”
聂云汉惦记着关平野,没有留意卓应闲酸酸的口吻,喃喃道:“其实自小到大,平野都很讨人喜欢,他十七的时候就有媒人上门,是他自己不愿结亲,表面上说自己没有一技之长,怕没办法养妻活儿,私下里……我能看出来,他是不想拖累人家姑娘。”
卓应闲一听这话,哼了一声:“你俩倒还真是亲如兄弟,想法都一样。难不成他要娶的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娘天天给人洗衣还能养活我们一家三口,你义弟若有意中人,夫妻举案齐眉,一人教书一人缝补,日子也没那么难吧?”
他想了想又道:“什么拖累不拖累,通通都是借口,要么就是不够喜欢。真动了心,哪能克制得住!”
聂云汉听出他指桑骂槐,讪讪不敢搭话。
卓应闲越说越气,也不知怎么想的,一扭身抓过聂云汉的手掌,吭哧咬了一口。
“嘶……”聂云汉乐了,“你属狗的?”
“我还就是!”卓应闲把脸埋在他怀里,耳根发烫,觉得自己方才那举动实在幼稚到没脸面对。
“也对,我是己未年生人,属羊,你比我小三岁,壬戌年,还真是属狗。”聂云汉笑着轻抚着他的后背,哄道:“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辈子就优柔寡断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将来不管怎样,我都绝对不会再退缩,不管前头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不叫你担心——对了,今日不是你生辰,那你生辰是哪天?”
等了半晌卓应闲也没回答,聂云汉低头看,这人呼吸变得绵长,已然是睡着了。
终于睡了啊,戴爷说他没什么大碍,倒是诚不欺我,聂云汉心道,勾唇一笑,在卓应闲头发上印下一吻,也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夜卓应闲睡得香甜无梦,沉得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等意识缓缓回炉之时,他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到自己依旧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上的伤口虽疼,但与此刻幸福的心情相比,这点疼完全不算什么。
他借着还没完全清醒,一只爪子趁机作乱,在旁边人的胸口摸来摸去,还轻轻捏了一下,啧,果然比想象中还要紧实。
“哎,卓大人请自重。”聂云汉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和低沉,直接穿入耳膜,听得卓应闲心里一跳,情不自禁抿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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