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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片刻,宋鸣冲才缓缓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下官……”县令拿捏着分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瞒大人,下官并不知发生何事。”
    宋鸣冲撩起眼皮看他:“不知?那我带人来这儿,折腾一日一宿是为什么?”
    县令低着头,作揖道:“指挥使大人想必执行要务,恰好经过文州,下官便央求大人帮忙整顿文州城防。承蒙大人体恤,下官不胜感激!”
    “那我整顿得你可否满意?”宋鸣冲的声音里带了笑意。
    县令放了心,强行压住自己那快要笑裂了的嘴角,将身子伏得更低:“大人这一出手,城池自然固若金汤,下官可高枕无忧矣!”
    宋鸣冲见这县令如此上道,十分满意,表情轻松很多,站起身来踱步,突然又问道:“那铁鹤卫……”
    县令忙不迭说:“铁鹤卫乃皇帝亲卫,下官乃文州一个小小县令,如何得见?”
    宋鸣冲走到他跟前,扶起他的胳膊,和颜悦色道:“董大人,今日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县令第一次直视宋鸣冲的双眼:“下官必不能忘!”
    聂云汉几人一刻不停,趁夜跑了近百里,远离了文州地界,到了一处荒凉的山林才停了脚,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大家便躲进密林中稍作休整。
    马儿们被拴在树下吃草,人也分好了岗哨,在休息之前,他们先聚在一起分析宋鸣冲的用意。
    向羽书疑惑道:“他还能有什么用意,肯定发现闲哥哥是假的,怕自己惹祸上身,赶紧追过来想把事情解决掉呗!”
    聂云汉拍拍他的后脑勺:“别用直觉说话,动动脑子!”
    “宋鸣冲好歹是个都指挥使,文州城也不大,我觉得咱们逃出来确实太过顺利。”万里风细想道。
    “那是因为我啊!”向羽书不服气,“是我把他们的马全都放倒了,他们没有人手来追我们了!”
    左横秋嘲笑他:“人能把你俩在墙后边堵个正着,能不知道你对马做了手脚?”
    戴雁声靠在一边,整理他的药箱,头也没抬:“第一次捕我们用了网,是不想伤我们。被捕之后没有刑讯,只是叫汉哥过去问话,这完全不像宋鸣冲的手法。第二次诱捕的时候,连网都没用,只派弓箭手对着咱们——要换了不熟悉‘赤蚺’的人,我信对方是一时大意,可这是棠舟府的守将,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聂云汉点头道:“牢院里就派两个士兵站岗,两个狱卒看守,咱们的装备就大喇喇地放在值房桌子上,生怕我们找不到似的。还有,我跟阿闲驾马车往北门赶的时候,他们只派了步兵沿路射箭拦阻,连拒马都没用。”
    “说不定是他们没来得及准备呢?!”向羽书此刻也没了底气,但又不想承认是宋鸣冲故意放他们走,还在嘴硬。
    万里风摇头:“宋鸣冲对‘赤蚺’手法不算陌生,如果他真想活捉我们,必然会做好所有准备,这么一说,纰漏的确太多。这又抓又放的,我们双方都没有伤亡,感觉像是在做戏。”
    卓应闲靠在一边树上,听得两眼发晕。
    他对军事并不熟,这一路逃出来又假扮兵士又使诈,颇觉刺激,现在听他们一说,发现居然还有这么多破漏,心情跟向羽书一样,瞬间不美妙了。
    左横秋看向聂云汉:“宋鸣冲审你的时候,你套出他什么话没有?他是凭什么线索追到文州的?就算他知道阿闲是假的,难道还能推测出阿闲为什么这么做?”
    说到自己身上,卓应闲立刻竖起了耳朵。
    聂云汉看了他一眼,拧着眉:“宋鸣冲也是个人精,必不会直白告诉我。不过他确实提到,自己收到一封信,只是并没说信里写的什么。”
    万里风嗤笑一声:“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忒不地道!”
    “想必他是在试探我们。”戴雁声沉吟道。
    聂云汉点点头:“如果真是有心捉拿我们,他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后来这一番逃脱,我就觉得更怪了——这个过程实在太顺。现在我的感觉是,他可能知道了什么重要线索,对方让他知道后好来捉拿我们,可他却选择了故意让我们走。”
    几人各自暗自思忖,一时间林子里十分静谧,疑惑像一张大网,把他们重重包裹起来。
    “既然能让宋鸣冲径直追到文州来,想必对方是告诉他我假扮铁鹤卫的目的,至少提供线索的人,知道云虚子是我师父,甚至知道师父是被独峪人劫走的。”卓应闲想了想,“这样才能把事情说得合理,让宋鸣冲信服,逼他出手找人,不然随随便便谁寄来的信,宋鸣冲为何要信?”
    聂云汉一拍大腿:“说得对!”
    向羽书郁闷:“我们费劲儿查出来的事,那人怎么比咱们提早知道?!宋鸣冲昨天早上赶到文州,至少七八天之前就已经收到那封信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表情皆意味深长。
    “哦!!!!我明白了!”向羽书慢半拍,这才激动道,“肯定是幕后黑手寄去的信,好让咱们没办法去救闲哥哥的师父!一定是独峪人干的!”
    聂云汉摇头:“不是。”
    向羽书皱眉:“为什么?”
    “这样太绕了。”卓应闲道,“想阻止我们,独峪人直接来杀我们便好。何必非要找宋鸣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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