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修还没等接着说话,岱玉庭视线收回,继续看向莹白屏幕,里面不知道在放什么东西,跳跃的光在不停晃动,让原本就冷脸的人眸底映上层浅白,显得愈发低气压。
“拿走。”
李昌修闻言小心迅速伸手捏着包装袋把东西拿回来,胳膊背在身后,汇报这两天的情况,“……在跟原本几个负责人打擂台呢,张臻恒入职第二天就从所有预选方案里抽重点的接触了,虽然说大家平常说资源共享,但是潜规则还是各自找各自的渠道,没有真直接伸手拿这一说,需要把这条规矩明定下来吗?”
还算聪明,知道时间线拖长的话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为了不被踢出局,干脆破釜沉舟,站稳了的话渺天就是张臻恒的跳板,足够他实现阶级跨越。
这种垃圾。
岱玉庭有条不紊,语气很淡,“不用。”
林阙太善良,看不明白人性,但是事实如此,绝大部分人,特别是男性,他们的伪善、踏实、忠诚,都基于对峙利益的不够,当足够的东西压在天平的另一端,倾斜是定势。
他曾教过她,在她因为某件小事纠结黏糊着自己想不通闹别扭时。
“一件事情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益,人们就会趋之若鹜。
有百分之一百的利益,人性会陷入博弈。”
林阙坐在会议室侧边第二个位置,对着持相反意见的同事进攻状,她语气清晰坚定,“有百分之二百的利益,他们就一定会践踏法律。”
瑞青疗养院设计工作针对于落地位置陷入争执,同事提出意见说是不是可以直接跟医院对接,具体的利益点可以再谈,这样就不用担心客户来源。
“先不说政府不会批,就算我们能走通这一关,根本不用担心长远发展,光是后续每位病人到底有没有必要进疗养院这一个选择项,我们公司的收发室能塞满法院传票。”
未来医疗,一旦跟医生医院的获益挂钩,就一定会陷入更大纠纷,医患关系本就紧张。
“我坚持认为,如果瑞青想做久,这一块绝对不能碰。”
会议室剑拔弩张,领带在上面旁观已久,见状笑呵呵的缓和气氛,“不过是商讨,大家能这么用心的思考让我很高兴,这个案子最后具体统筹,人事下周会给出结果,现在先休息吧,餐食我已经安排助理准备好了。”
这边一结束,林阙赶紧缓和缓和情绪,跟已经朝自己走过来的同事握手,同事有点臭脸,“说好温和点的,你是不是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瑞青的氛围向上,整个晋级制度虽然严格但是公开透明,同事之间关系敞亮很多,竞争难以避免,但是撕破脸的没几个,大家都愿意试着彼此理解。
林阙心知自己刚来资历尚浅,就算这么折腾一番肯定最后带头人也不会是自己,但人吃亏多了自然长记性,她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空间可以藏锋,不如直接做刃。
同事心里也门清儿,洒脱的耸肩打趣,“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心狠哦。”
但没想到的是,等到周五时,林阙前脚从本地几家材料公司出来,接着就看见邮箱里弹出人事任命,她的名字排在最前面,仅次于上司。
还没等林阙诧异过,微信里许久没有动静的张臻恒也突然发送绿框。
“林阙,这些天一直在纠结,有时候总觉着高估了自己的底线,原本自私的想过再拖一拖会不会有什么机会可以解开我们的心结,又或者能谋求些什么,但在新公司的工作中,愈发感觉我们同处时的完美关系是千金难换,为了避免这段美好被推翻,我想是时候说再见了,祝你永远好运,我们正式分开吧。”
林阙眼眶攀起片涩热雾气,她难以避免的哽声,给他回复,“也祝你如愿以偿,再见。”
张臻恒性格与自己不够契合,他在上海被迫衍生出来的个人至上独立真我,有些时候与林阙有些犯拗需要安抚引导的性格格格不入。
林阙需要爱人,而他需要伙伴。
又或者这段关系最后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灰色地带,但她仍然愿意相信它最开始的纯粹,是春日晚潮涨动时帮她走上新路途的风。
然而没等她多想,荀婷的电话已经甩过来了,一接通就着急的催,“快回来,现在有点尴尬哦,之前大家预估的主导人都不是你,那个项目谈的场地是你竞争者的关系搞定的,一直都是口头约定,协议还没签,现在换你上,人家肯定不会帮,你怎么办?”
林阙很忐忑,她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措手不及,已经做好要拉锯战求谈的准备,可谁知周一刚上班,土地局对接人就加了她的微信,“已经开始走审批流程了,有些具体需要上传的资料你看是你给我,还是找专门的人对接。”
公司的人被她的手笔惊到了,林阙也有点摸不清,以为是原本定好的懒得乱折腾,还特意去找了同事道谢,谁知很快她发现,之后再经她手的一切,桩桩件件顺利到诡异,简直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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