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岸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盯梢他们,抬手指挥大家离场。
“不能回宿舍,一定有人在搜查。”希斯维尔说,实际上她也有点迷茫该往哪逃。
“你们学会有没有什么特别隐蔽的地方?最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云岸急促道,再不抓紧时间他们就要被逮住了。
希斯维尔在脑海中拼命搜索,突然想起自己大学一年级时曾担任图书馆管理员的经历。
“我想到一个地方,大家和我来!”她说着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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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们的老图书馆吗?记得平常很多人在里面自习。”云岸道。
希斯维尔推开沉重的木门,自信地说:“但他们绝对不知道这里还有地下4层。”
金裟学会的老图书馆相比新图书馆地方更小,整体来看是一座100多年历史的尖顶小红楼,因为设备老旧所以被淘汰,但学生们可以在此自习。
电梯按键只标明了-3~2层,没有负三楼以下的指示,楼道内也没有通往-4层的阶梯。
“不能从正常的通道走,得从这里。”希斯维尔打开手电,熟练地挪开灰尘遍布、年久失修的楼梯间内堆满的杂货,只见墙壁上逐渐出现了一只生锈的正方形小型电梯口,旁边有一枚向下箭头的按钮。
“这是给活人用的吗?”不管怎么看,云岸都觉得实在太离谱了,这扇门还不到齐腰高,有点像火葬场里的火化窗。
“它是给书用的。”希斯维尔解释道,“担任图书馆管理员时,我们会把过期的报纸和杂志用小拖车倒进这个窗口运到-4层,但从来没有人下去过,老图书馆停用后,它就废弃了,希望现在还能启动。”
希斯维尔说着按下按钮,幸运的是按钮仍有亮光显示,只听细微的机械运转声逐渐传来,犹如黑夜中一匹渐近的巨兽。
月光惨白,空无一人的老旧图书馆,灰尘飞扬的楼道,空气中弥漫着霉味。远处的广场,动乱声依稀可闻,零星的枪响如同犬吠,所有人都神经紧绷,在这个注定无眠的夜晚各寻生路。
叮咚——
电梯到达,狭小的方形门向两侧打开,里面是亮着微蓝色灯光的电梯仓,他们蹲下身挨个儿钻入,这时,希斯维尔发现苏安不见了。
“苏安呢?有人见到她吗?”她问。
“进图书馆时还在一起。”云岸回忆道。
星指向窗外一处说:“是不是在那?”
只见图书馆外的台阶下,苏安正朝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小步走向宿舍区域。
“她疯了么?要去送死?”云岸额头冒汗。这位萨库瓦女子关键时刻总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
“或许她看到了沙诺,今晚索佩拉在场,沙诺大概也在。”星说。
“怎么办,得马上叫她回来。”希斯维尔焦急地踱步。
赫利俄斯却给出了另外的建议,用脚撑着电梯门说:“别管她了,我们先走,没时间耽误了。”
在赫利俄斯的计算中,苏安完全是个累赘,虽然战斗力强,但不会服从韦弗党管束,关键时刻大概率倒戈向沙诺,带着苏安会为他们降低足足15%的胜率。
希斯维尔想起早些时候赫利俄斯与她的谈话。
「苏安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下次行动时请将她排除在外。」
赫利俄斯其实是理智的,希斯维尔清楚,作为B组的队长,她必须做出取舍,但是——
这几个月来在金裟城,苏安与他们朝夕相处,虽然萨库瓦曾杀死她的老师,又使杉木哲郎重伤,但是让希斯维尔放弃眼前的队友,她还是做不到。
或许是软弱吧,或许是圣母心白莲花,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永远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希斯维尔想起捷洛克教授曾经的教导,那位老者、乃至金裟学会众多学者,永远都不会抛弃良知与善意。
在如今这个慕强的社会,善良已被人类当成了弱点,但金裟学会的人不会抛弃。
哪怕有时善良与理性相悖。
希斯维尔下定决心,转身道:“我是队长,我负责带苏安回来!”说着义无反顾地朝窗外跳了出去,浅金色头发飞扬。
赫利俄斯诧异:区区一个小女孩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完美安排。
在希斯维尔跳出去之后,星也默不作声地跳了出去,他们一前一后朝苏安追去。
云岸看着他们俩,无奈地挠了挠头:“真受不了,罢了,我去掩护他们。”少年将装有物资的沉重背包丢给赫利俄斯,单手撑栏杆翻过了窗,招呼道,“哥们,你就在这帮忙守着电梯,我们马上回来!”
赫利俄斯感到自己的程序彻底失灵,被他控制于股掌之间的棋子,竟然一个接一个跳出了他的棋盘,去拯救一个根本不重要的炮灰。
不可理喻,难以置信。
放弃了明明几步就能获得的安全,转而投身危险,为什么人类总会做出如此冲动的抉择?
到底什么是人类?什么是感情?自己真的了解他们么?
赫利俄斯独自一人守着空空如也的电梯,这时他不再认为人类愚笨,反而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傻X。
而另一边,希斯维尔追上了苏安,拽着她的手腕把她从死线边缘扯了回来。
在星与云岸的掩护下,她拉着苏安朝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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