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纯风不认识他,却认识那块牌子,他也有一块,那是梁师衡留给亲信们的信物。他们处于同一立场,都是为了解救祝司而来。
“跟在我身后!”苍星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甩缰绳,马儿便飞快地奔驰起来,黑骑兵发出呜呼叫喊,像一股黑色旋风跟随男人冲向刑场。
杜纯风楞住了,他第一次被人命令,东陆护国使、赫赫有名的银鸽骑士被一个来自北境荒原的蛮人命令,更何况他们之前素不相识。杜纯风犹豫片刻,还是挥手道:“前进!”带领骑士们追上蛮人的脚步,黑色与白色的队伍交织在一起,逐渐拧成一股。
“杀——!”
身披金甲的皇家雍军潮水般朝他们扑来,刀与刀相碰,盾与盾相抵,而苍星骑着他的黑马一骑绝尘地冲出重围,仅一个人,提着一杆枪,已经杀到了刑场中央,萨斯宾二世注视着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起身下令道:“斩!”
镰刀从高处落下,杜纯风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近乎抓不住手中的刀。“不要——!”他大喊,眼看着镰刀无法挽回地砸向梁师衡的脖颈。
然而,一道金色的弧光斩断了镰刀的轨迹,镰刀飞向天空成为一个黑色的斑点,接着哗啦一声坠向大地,直接把天罚之剑一分为二!杜纯风停了手,双方士兵全都停了手,他们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天罚之剑的上半部分滑落下来,轰隆一声陷进土地。
这是法术......而且绝非来自梁师衡......难道是苍星?可是他怎么会使用祝司的法术?
“我说了,有人会带我走的。”
飞沙扬尘中,杜纯风好像听见梁师衡胜券在握的、带着轻轻笑意的声音。尘埃散去,一匹黑马从眼前倏地掠过,马背上有人冲他喊:“纯风,该撤了!”
于是杜纯风抬起头,看见了梁师衡,他手腕上还带着被折断的铁链,坐在苍星的马后,双手紧揽着前面那人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白袍在风雨中飞扬。杜纯风第一次见梁师衡露出那样的表情,幸福?快乐?温柔?他描述不出来,但他能看出他对苍星的信任,以及......一种无条件的偏爱。
苍星,那个被偏爱的家伙依旧目不斜视地紧盯前方,以长|枪荡开飞来的羽箭,黑眼睛里压着一股锐利。他在拼命保护身后的人不受伤害,而梁辰也把自己的全部托付给他。
“抓紧了。”苍星说。
“嗯!”
滚滚马蹄踏过泥泞土地上的汪汪积水,杜纯风也率领他的白色军团合上去,跟随他们驰往山坡下一望无际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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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司大人,他是您的什么人?”
在杜纯风眼中梁师衡永远是个小鬼,一个聪明又厉害的小混蛋,多年不见,这个小鬼开始拥有了自己的秘密。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一座隐藏在山谷里的城堡作为暂时避难所。梁辰解开束缚法力的镣铐,打发苍星先会房间休息,以便他单独面对杜纯风的质问。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杜老师。”梁辰活动活动手腕,坐在一把扶手椅中:“你看到他的吊牌了?”
“看到了。”
“那你应该知道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和你还有白麋鹿、夜蒲龙一样重要。”
“我看恐怕不一样。”杜纯风也坐下来,扒了点烟草塞进烟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让我说实话的话......”他笑了,好看的眸子在灯下闪烁:“就是你最担心的那种关系。”
第17章 P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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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间的空气带着雨后草腥,天未明,大约凌晨四五点的样子,近处笼罩着一团苍蓝,远处显出隐约的白光。星浅浅睡着,枕着衣服或是起了褶皱的床单,像孩子一样蜷成一团,手里握着梁辰的手,五指拢起。
冷风透过窗的间隙吹进来,吹响了悬挂在床柱上的风铃,轻纱床幔拂过星的脸,上面绣满雪白的花朵,和梁辰身上一样,有一股檀木的香气。星稍动手指,睁开眼睛,发现身边人已经坐了起来,金发披散在赤|裸的脊背上,脊背中间有一道迷人的沟壑。梁辰拨着一只小小的地球仪,机械滚动的声音在房间里空荡荡地回响,伴随着远处的布谷鸟啼。熹微的光浸着他的全身,肤色精研得像在云石里点了灯,窗外花草停泊在寂寞的雾气里,皆像折了帆的船一样低着头,而他的眼睛亮着像金钥匙。
“你醒了,这么早?”星揉揉眼角,也坐起来。昨夜的汗水已被吹干,皮肤光滑,他的手便顺着那人脊背间的壑抚上去,停留在颈后,摸了摸那里细碎柔软的金发,然后把呼吸声送到他的耳边,下巴抵着他的肩窝蹭了蹭。
“你也醒了?”
梁辰被他揽着,就顺势枕在他的怀里,膝盖弯曲,牵动床单窸窣作响,仅在腹上搭着一条金色的薄被。他手里依旧拿着那只地球仪,漫无目的地旋转,哗啦啦哗啦啦,于是星问他:“你在做什么?”
“看一看这个世界。”他说,把头埋的更深了些,食指挑着地球仪抬到星的眼前。星接了过来,梁辰便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么?”
“那是五年前了。”
“是啊,记得那时候是我旅途的最后一站,队伍经过雪山脚下的草原,我突然看见一些脸上抹了黑漆的蛮人骑着高头大马朝我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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