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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争气地红了耳根:“......多谢。”
    龙和云岸在清点车上的装备,杉木博士在四处拍照,只有星和她一样爬到高台上考察,斜背着一把黑|枪在皲裂的石柱间穿梭。
    “你知道这里古代是什么地方吗?”他摸过墙体,静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发出提问。
    希丝维尔受宠若惊:“啊,学界认为这里是三千年前殷国北都,朔阙。”
    他微微歪头,显出不太理解的模样。
    她便解释道:“殷国是当时东陆最强盛的统一国家。它有四个东南西北四个都城,这里靠北,是北都,名字叫‘朔阙’。”
    星若有所思,兜兜转转一会儿,找了块地方坐下来:“还有呢?”
    “你还想听?”希丝维尔怕自己讲得太多惹人烦。
    “想找回一点记忆。”他点了一支烟。
    女人也坐下,坐在他身边,高高的风蚀沙丘,背景是流云舒卷的天空。她注意到星的眼神总是忧郁的,好像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清了清嗓子:“北都坐落在连接东西大陆的商道上,商业繁荣,积金如山,因为金币清脆的声音所以又被称为琳琅城,由战神商摩羯守护。那时候龙游之地不像现在一样黄沙遍布,而是块土壤肥沃的平原,人们在田地里耕种小麦与玉米。”
    星听得仔细,甚至摊开笔记本做了些记录。希丝维尔十分诧异,她第一次获得这等教授般的尊重,有些无措地理了理头发。
    这时,一阵风刮来,送来龙响亮的声音:“嘿——很抱歉打扰——不过那边的两位能不能别腻歪了——我们该出发了——!”
    希丝维尔窘迫地弹起身,星倒是毫不在意,把本子一收,拍拍裤子上的碎土。
    “你不走吗?”他见女子还停留原地。
    “嗯?嗯,马上走。”她低下头,跟上星的步伐。
    希丝维尔边走边打量那人:他背影高挑,透着一股利落。这股利落令她觉得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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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鸟以翅尖划过昼宇,赤色沙漠狐朝流星坠落的方向奔跑,野狼狩猎羊群,远古的太阳神走过杜亚特第六扇门,而泪水在疾雨中消散。我们逃离命运,手里攥着昔日的幻境,在黄昏时分做着属于黎明的梦。
    ......
    他的名字叫红河,不记得自己在沙漠里生活了多少个年头,随身带着一只收音机。
    年代久远的沙哑的歌声荡了出来:
    一眼望不到边
    风似刀割我的脸
    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
    无言这苍茫的高原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
    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实际上这是一首粗糙的歌,但他很喜欢,他从城市出走的时候,就已经永远放弃了精致,尽管他依然是热爱读书的——他的背袋里常年揣着一本《战争与和平》,有人说它是本武侠小说,那说的对。
    红河是个拾荒者,如果要加个定语的话,便是龙游之地唯一的拾荒者。一件破旧的军大衣罩在身上,袖口漏了棉絮,肤色黝黑里面透着钢铁般的红,眼睛陷进皱纹里面去,那些皱纹是风沙拿刀刻的。
    “欢欢,欢欢!”他站在沙丘之上嚎了一嗓子,从北边跑来一头雪白的小羊。小羊的尖角刚刚冒了头,脖子上系着红色与黑色交织的绳,像一朵云在地上飘。
    “你跑到哪儿去了?马上就要天黑了。”红河揉揉它的耳朵:“天黑了不归家,多危险。”
    小羊蹭他的手,男人看到它嘴巴边上的毛沾了些脏污,于是摸下来放在鼻子底下闻,竟然是血。这股不详的气息使他身体猛地一颤,二话不说拧亮了手里的煤油灯,牵起羊羔朝北方走去。
    “欢欢,你带路,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羊跑得摇头甩脑,很欢快地跳起来。它是一只过早得离开了母亲的羊,年纪又小,没有谁教给它什么是危险。沙漠上是有胡狼的,也许这只羊崽儿还没见过,但红河已经见识了多次,他敢肯定,那些血是胡狼的血。曾经的某个冬天他为了取暖,剖开一匹胡狼把自己的双手浸入它的血液,那种腥烈的气味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沙丘呈现一条简洁的弧线,一人一羊行走在黑夜包裹中,煤油灯亮起昏黄的光晕。
    没过多久,红河便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不远处的丘壑里停着辆宽轮厚背的越野车,车灯明亮刺破黑暗,几道黑黢黢的影子立着、摇晃着、时而奔跑着,手电筒光束急促地扫来扫去。光勾勒出胡狼的影子,共有不下二十只,它们饥肠辘辘,已经包围了车边的人类。不断传来枪|响,每一声都在辽阔的天地间回荡,枪|火是如同烟花的橘红,转瞬即逝,有狼倒下,也有狼扑上去,他们的缠斗不止。
    风把红河的军大衣吹起来,男人驻足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胡狼血的来历。也许是在荒野待得太久,他一时不能做出决定——到底是帮人还是帮狼,抑或是做一个旁观者?就在这时,有人朝他招手了。
    那个人爬上了车顶,高高伸长两条手臂使劲地摇晃,手电光也跟着一晃一晃地照在红河脸上。
    “救命——!救命——!帮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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