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声越大,贾二等人都没敢吭声,等他发了一通火,拂袖转身上了楼,贾二才看向自己的上司,只见他阴了一日的脸此刻更加面无表情,他坐在原地,薄唇紧抿着,也不吃饭了。
他不吃饭,他们这些下属也没法吃,跟着停了筷子。
贾二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大人,要不你去看看沈公子吧。”
裴堰没吭声,几人也不敢再开口了,只用眼睛偷偷观察他的脸色。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裴堰深深吸了两口气,忽得站起了身,快步走向楼梯。
等他的影子不见了,众人才松了口气,安安心心吃了起来。
裴堰走到沈绎青门口,抬起手,可片刻后,又放了下去。
他就这么垂着头站着,有住客路过他身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等走到自己的房门转头看,见他还在那扇门前站着,一动不动。
房里没有声音,沈绎青约么是睡了,裴堰低垂的眼睫轻颤了下,最终还是挪着步子,离开了那扇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刚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沈绎青正躺在他床上,翘着条腿吃果子,见他进来,灵巧地翻身坐了起来,随意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裴堰:“……”
裴堰迈步进去,反手将门慢慢掩上,缓缓走到他面前,扣着衣袖的直接微微收紧,低头看了他一会儿,道:“绎青。”
这是裴堰的房间,沈绎青却像主人一样,大方地招呼道:“坐。”
裴堰原地站了会儿,坐在了他身旁。
窗开着,五月的暖阳照了进来,两人坐在床边,一时只能听到沈绎青啃果子的清脆声响。
裴堰垂眸看着落在两人衣角上的光影,唇轻抿着。
片刻后,他的手微微一热,沈绎青把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裴堰的心尖儿颤了下,听到沈绎青带着些笑意的声音道:“我才明白过来你为何同我别扭。”
裴堰没说话,垂眸盯着脚下的光影,没也没动。
沈绎青俯身凑到他眼前,有些轻挑地冲他眨了眨眼,道:“裴洛浦醋了。”
裴堰直视他的眸子,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可他没答话就说明沈绎青想对了。
沈绎青眼睛弯弯,软声说道:“别气了。”
裴堰躲开沈绎青的视线,侧头看向一旁,轻“哼”了声。
沈绎青半跪在床边,撑着裴堰的腿,又探身凑到他面前,嬉皮笑脸道:“别气了,裴哥哥。”
裴堰:“……”
裴堰耳朵有些红了,可依旧不说话,又向一旁躲了躲。
这会儿沈绎青半依在裴堰身上,重心几乎都在他的腿上,半扭着身子十分别扭。
他直接伸手将裴堰的脸掰向自己,拿出磨自己阿娘的语气哄他:“别气了,神仙哥哥。”
裴堰心都酥了,从他说第一句话起他就不气了,这会儿又被他这么撒娇,神仙也受不了。
裴堰眼底的笑意还没晕开,就见沈绎青闭上了眼睛,微微靠前,将唇贴了上来。
裴堰一把搂住了他的腰,顺从地张开嘴,感受着沈绎青笨拙地将舌头舔了进来。
他唇齿间有清甜的果子味道,舌头软软的,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舌尖儿,这样舔了一样,就撑着他的肩想退开。
“唔……”
裴堰按住他的后颈,堵上了他的唇。
午后房里静谧,两人相拥着浅浅亲吻,全然不知两条街外的县衙里,胡县令快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吴师爷站在一边苦口婆心劝道:“大人,你都转了一晌午了,快坐下歇歇吧。”
胡县令在房里来回踱步,急得大汗淋漓,美貌婢女跟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追着给他打扇。
“他们是不是知道我这官是买来的了?”胡县令心虚地擦汗:“我这脑袋还能保住吗?”
师爷安抚道:“大理寺是管刑狱审理的,不会是冲着您来的。”
胡县令闻言更怕了,双腿都开始发抖,颤巍巍扶着桌子坐下,惊恐道:“那我岂不是更要掉脑袋?”
师爷:“老爷多虑了。”
胡县令扶住了自己的脑袋:“若是叫他们查到了那些冤假错案,我定是要脑袋搬家的!”
他胖脸都吓白了,一把抓住师爷的袖子,惊慌地看着他:“快去取万两黄金出来,今夜送与他们,没准还能保住一命。”
师爷:“……”
师爷深深叹了口气:“老爷,您到任五年,百姓安居乐业,最大的案子不过是城西农户丢了一群鸭子,大牢里空荡荡,哪来的什么冤假错案啊?”
他给胡县令倒了茶水,道:“这长安来的大人不比武陵郡上头那些个人,每年送上些黄金珠宝便可无忧,若是这位大人不喜那些东西,参你一个行贿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胡县令憋了半天,不怎么聪明的眼神儿盯着胡县令,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那送美人?”
师爷噎了噎,直接说明了:“不必,就当吃个便饭,那位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
“我们县令那是天下难得的清官,别说什么搜刮民脂民膏了,他是一文钱也没向我们要过。”
欢喜楼,伙计给两人倒了茶,道:“三年前,城西老贾家丢了鸭子,那群鸭子是给他闺女做嫁妆的,若是丢了那姑娘就没法嫁人了,把他愁地哭着喊着要上吊,后来胡县令来了,您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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