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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彼此一时都没说话。
    裴堰没说话是因为刚醒没反应过来,沈绎青没说话是因为……
    裴堰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瞬间闭眼翻身,随手把床帐扯下来了,含含糊糊道:“时候还早。”
    沈绎青一个翻身,直接骑到了裴堰身上,揪着他的衣襟,阴岑岑道:“裴兄,你睁开眼睛。”
    裴堰:“……”
    裴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沈绎青那张被自己画花,又被他蹭花的脸,唇角牵了牵,没忍住,侧头笑了起来。
    沈绎青双手固定住他的脸,从他那双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他眯起眼,与满眼笑意的裴堰对视,良久,轻哼了声,翻身下床。
    裴堰侧躺在床上,看着他洗脸,懒洋洋道:“就画两下,不至于翻脸吧?”
    沈绎青语气柔和:“不至于。”
    裴堰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翘起的腿轻晃着,道:“今日平乐公主府有马球会,瞧着时辰应该正热闹,我们去……”
    他话还没说完呢,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
    床褥上登时一片墨色的水,他躲得快,可身上衣裳依然湿了大片。
    裴堰匆忙下了床,正要开口,瞧着脸上还没洗干净的沈绎青,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绎青瞪他:“你还笑?”
    裴堰上前,揽住沈绎青的肩,哄道:“我不也被你泼了水?扯平了。”
    沈绎青不乐意,把裴堰推到凳子上坐下,眼珠转了转,道:“除非你也让我画,否则今日半夜我去你府里偷偷画。”
    裴堰拿起桌上的折扇,在指尖灵巧得转了两圈,挡住了沈绎青抓笔的手,笑道:“裴某今夜恭候沈小公子大架。”
    沈绎青:“……”
    沈绎青也不是真气,就是跟他闹一闹,闹过了,叫丫鬟换了水洗脸,道:“不去,平乐公主那是马球会吗?那是赏花会,给她家那独子挑了两年了,满长安的闺秀样貌好的家世不行,家世好的脾性不好,左右都配不上她家。”
    裴堰走到窗边榻上坐下,随手翻了翻上头的话本子,就着沈绎青昨夜剩下的冷茶喝了口,道:“平乐公主当他是块宝,为他费尽心思,偏偏王盛此人是个绣花枕头,不堪大用。”
    沈绎青扔下擦脸的帕子,斜眼瞧着他笑:“你也好说旁人是绣花枕头,你可是全长安公认的头一号绣花枕头。”
    裴堰:“……”
    裴堰缓缓将书扣下,抬眸看沈绎青,温声问道:“绎青不喜我这样?”
    沈绎青走过来,大咧咧坐在他身侧,抓了个糕点扔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我都是家中有厉害的兄长,家底丰厚,一辈子锦衣玉食,胡乱过这辈子也没什么。”
    裴堰笑了声,垂眸道:“说得也是。”
    沈绎青冲窗外吩咐了声备饭,拿起裴堰手边的杯子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道:“可你我有不同,你脑子灵光,会的也多,只要你想,做什么都能做好,不像我,脑子笨,文不成武不就,读书半柱香能睡上半日,也就能每日吃吃喝喝,好好活着,就算对得起爹娘了。”
    一阵风吹了进来,清凉,一朵粉嫩的樱桃花缓缓飘落在桌几上,窗外院中荼蘼花盛放,春日正浓。
    裴堰目光落在了那只杯子上,轻声道:“你哪里笨了?”
    丫鬟端了朝食进来,沈绎青没听清裴堰那句话,拉着他起来,献宝似的说:“昨日阿娘进宫,皇后娘娘赏赐的吃食,我特意给你留的。”
    裴堰被拽着往外走,看着他晨起未来得及整理,略显凌乱的发丝,抬手替他理了理,挑眉道:“沈公子,你泼了我一身水,好歹让我换身衣裳啊。”
    有诗云——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说的是长安繁华景象。
    暮春四月,长安街头繁花盛放,锦衣少年信步慢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近日仙乐坊新来了个乐师,听说是西域人,善用胡琴琵琶与羌笛。
    这新鲜热闹沈绎青说什么也是要去凑一凑的。
    裴堰换了身衣裳,依旧是白衣,翩翩公子摇着扇子,扫了眼身侧那兴致勃勃的人,调笑道:“你是去听那胡姬弹奏,还是单单为了那胡姬?”
    沈绎青轻挑地冲他眨了眨眼,道:“这还用说?”
    裴堰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暧昧道:“你若是喜欢胡姬,我送你三两个便是。”
    沈绎青嘴里刚塞了块儿牛皮糖,有点沾牙,张不开口,就瞪了他一眼,等好不容易咽下去,才道:“你那些莺莺燕燕我才看不上眼。”
    裴堰有些委屈,低声道:“我哪来的莺莺燕燕?我后院多干净你不知道?”
    沈绎青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抱着手臂斜眼看他:“行啊,今夜你就送过来,给小爷快活快活。”
    裴堰:“……”
    裴堰摇扇道:“今夜不方便。”
    沈绎青眯起眼睛,语气淡淡,道:“有何不便?”
    裴堰笑了声,凑到他耳边道:“有人说夜里要来我府上作画,我得等他。”
    沈绎青又往嘴里塞了颗糖,“嘿嘿”笑了声,道:“那人不会去的。”
    裴堰追上他的步子,问:“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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