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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隋衡笑吟吟道:“军师起来吧。”
    “臣谢殿下宽宥。”
    陈麒长舒口气,慢慢起身。
    逍遥子要跟着一道爬起,被隋衡止住。
    逍遥子不解。
    隋衡冷笑:“孤说过,孤不养闲人。今日孤心情好,不杀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让孤再瞧见你。”
    逍遥子虽不甘,可相比这份不甘,性命更重要,惶恐应了声,便迅速爬起,退了出去。
    隋衡再次看了陈麒一眼。
    “这样的事,孤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他声音已是冷的。
    陈麒心头一凛,恭声应是。
    一直等隋衡起身离开,萦绕在头顶的那股寒意,都没能彻底散去。
    “军师。”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乐师唤了声。
    陈麒阴沉着脸,问:“你不是说,那曲《凤求凰》,世上绝不会再有其他人会弹,你根本不会失手么?”
    他辛苦筹谋数日的计划毁于一旦,此刻胸腔内已盈满压抑的怒火。
    “是啊,我也很奇怪,他怎么可能会弹《凤求凰》呢……”
    乐师喃喃,即使比试已经结束多时,仍满腔震惊不解。
    陈麒罕见的有些急躁。
    因为这个楚言,再一次让他体味到失控的感觉。
    楚言。
    这个人,到底是谁。
    所谓术业有专攻,任何一项技艺想要做到精通,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学习钻研。他天赋平平,年近三十才在文章上有所成就,凭借的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辛苦努力焚膏继晷,可就算是颜齐那样的文学天才,也只是擅长文章一项,在乐类、弈类和书画上的成就并不高,只是如普通贵族子弟一般,自小修习而已。
    然而这个楚言,年纪还很小,竟然同时能在这么多文类项目上拔得头筹。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何等恐怖的天赋。
    **
    下午只有两场比赛,江蕴随便逛了逛,便回行宫休息了。
    高恭依旧煮了热腾腾的鸡汤面,嵇安则立刻让人去烧热水,准备沐浴之物。
    江蕴吃过东西,又沐浴完,就换上干净衣袍,如往常一样坐在窗下看书。
    隋衡傍晚才回来,进了屋子,直接走到榻边,把人抱起来,放在怀中。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他忍不住伸指刮了刮小情人漂亮精致的鼻头,问:“今日玩的可开心?”
    他刚从外头进来,一身清寒,手指都是冷的。江蕴伏在他身上,点头:“还好。”
    熟悉的浅淡莲香在鼻端萦绕,隋衡扬声道:“抬进来吧。”
    江蕴转头,就见两个宫人搬着一张琴案走了进来,案上摆着香炉和一张七弦古琴。宫人行至殿中,将琴案摆好,便低头退了下去。
    江蕴不解他何意。
    隋衡笑吟吟:“孤听说,阿言今日一曲《凤求凰》,惊艳全场,连七十多岁的曲老夫子都甘拜下风,孤却无缘得听。”
    “阿言便为孤奏一曲,如何?”
    江蕴道:“我有些累了。”
    “不行。”
    隋衡格外霸道:“其他人都听了,就孤自己没听,你必须给孤弹。”
    江蕴便道:“能不能换个别的?”
    “不成,孤就要听《凤求凰》。”
    隋衡眉梢轻挑:“《凤求凰》是求爱之曲,你不肯给孤弹,莫非是不喜欢孤?”
    江蕴已经有些猜到他的用意。
    沉默片刻,道:“我只能弹一小会儿。”
    隋衡没吭声,直接把人抱到琴案后,道:“弹吧,孤就在一边听着。”
    他语调带了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
    江蕴却很敏感的听出来了。
    江蕴抬头,看到他充满探究的脸。
    “弹啊。”
    他无情催促。
    因为屋里暖和,江蕴只穿了一件薄衫,可琴案却是正对门摆着的,冷风穿堂而过,他有些冷。
    但他不想和隋衡纠缠这些琐碎问题,便低头,稍稍调了下琴柱后,开始拨弄琴弦。
    淙淙曲调很快响起。
    隋衡直接坐到对面榻上,撑着下巴,静静打量着笼在烛火光影中的小美人。看他唇角轻抿,优雅弄弦,比平日更风雅更美丽。
    像一件精美瓷器。
    江蕴弹得是第一节 《高山流水》,但弹得比较敷衍,所以室内回响的虽然仍是十分轻快悦耳的曲调,但并无什么特别感情在里面。
    隋衡自然听不出来。
    隋衡眼睛轻眯,在思考,在判断。
    他在想,他真的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被父母抛弃,从陈国御车里逃出来的美人么?普通人家,真的能养出琴棋书画乐,样样精通,样样能在春日宴上拔得头筹的天才么。
    他是很喜欢他,喜欢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可他是储君,一国太子,最起码的脑子还是有的。
    陈麒话未挑明说,但他已明白陈麒话中深意。当然,不必陈麒多嘴提醒,他也会生出怀疑。
    江蕴弹了一会儿,见隋衡还不开口让他停下,只能自己问:“我可以停了么?”
    隋衡无情回:“不可以。”
    “继续弹。”
    江蕴抿了下唇,只能继续弹。
    只是弹得更敷衍了。
    隋衡道:“重新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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