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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表面又都心照不宣的装作相安无事。
    一刻后,东风达到最大。
    江蕴知道不能再拖,收起纸笔起身,指着那道阴森森犹如野兽獠牙的冲天裂缝一角,道:“最佳制高点——那里。”
    隋衡显然已经做好准备,双手抓住木鸢上的横杆,自高处往下一跃,身姿如猎豹闪过,巨大的木鸢立刻借着裂缝深处袭来的强大东风乘风而起。
    江蕴就立在原地,青衫孤影,眉目宛然,仰头,静静的望着木鸢巨大影子自他清隽眉骨间掠过,越飞越高。
    木鸢顺利达到制高点。
    按照现在的态势,可顺利穿越这千丈深崖,降落到地面上。
    那人……完全可以选择抛弃他,独自乘木鸢逃生。少一个人,逃生成功的几率更大。
    这最后一步,主动权终究不在他手里。
    按理,他应当担忧或者惶恐的。
    但江蕴此刻内心却出奇的平静,正如那双水玉般明透的眸一般。
    原来,对于生,他似乎也没有那般强烈的渴望啊。
    正如数日前的暴雨夜,他手握软剑,在泥泞险峻的山道间踽踽独行,最终气力不支倒下的那一刻一样。
    他只是觉得有些累,并无多少恐惧。
    江蕴收回视线,垂目,平静收起羊皮卷和笔,放回怀中。
    “喂,还愣着作什么,快把手给我!”
    正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张扬笑声。
    笑声犹如雷电,直击入他冰冷的灵魂深处。
    江蕴怔然抬头,看到一张比朝阳还灿烂热烈的笑脸,和一只苍劲有力的,裹着黑色玄甲的手臂。
    巨大的木鸢,不知何时已经重新落了下来,正在半空盘旋着。
    “来呀!”
    隋衡笑着道。
    江蕴便伸出手,由他拉着,离开地面,随木鸢一道飞入空中。
    风力太大,江蕴两手握着横杆,仍觉吃力,正随风颠簸,旁侧突然伸来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揽住他腰,将他托起。
    隋衡笑吟吟打趣:“你这身娇体贵的,若无孤带着,恐怕真要被风吹走了。”
    江蕴罕见的没有反驳他。
    隋衡想到什么,忽然笑道:“方才你该不会以为,孤要丢下你独自逃生吧?”
    江蕴没说话。
    隋衡扬眉:“放心,孤既应了你,便言出必践,一言九鼎,绝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再说,丢下你,以后谁给孤暖床。”
    江蕴心底刚起的一点微澜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挣了下,想离他远些,被隋衡更紧的捞住,道:“别动,当心真掉下去。”
    木鸢于日暮时分顺利降落。
    崖边已立满手执火杖、密密麻麻的隋国士兵。
    木鸢飞到一半时,隋衡便顺利与徐桥等人取得了联络。
    徐桥、樊七、陈麒,连同刚抵达陈国不久的颜齐都立在崖边等着。
    樊七第一个冲上去,红着眼跪下,刚要喊殿下,却见隋衡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睁大眼一看,才发现隋衡肩上伏着一道瘦削人影,从后看,只能看到一袭青衫,一截汗津津的雪颈和一束玉带束着的乌发。
    “这是……?”
    殿下怎么还从崖底带上来一个。
    隋衡道:“别废话,有马车没有?”
    “有,有的。”
    回答的是站在最后头的陈国国主。
    没错,为了表忠心,年纪一大把的陈国国主也亲自带着卫士进山帮着搜寻隋衡下落,还主动提供了一种适用于陈国境内、十分灵便的传信方式,帮着徐桥等人顺利与隋衡取得了联系,可谓居功至伟。
    由于腿脚不灵便,陈国国主是乘着马车过来的。
    一路甚是累赘,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隋衡抱着江蕴进了车内,小心翼翼把人放下,问:“怎样?还撑得住么?”
    因为半途木鸢偏离了些方向,他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一入夜,江蕴体内的沁骨香又准点发作了。
    江蕴紧攥着袖口,点头。
    陈国国主出了名的奢靡好享受,马车也布置的如同宫殿一般,床案俱全,地上还铺着名贵的地毯。
    隋衡本想将江蕴放到榻上,江蕴不肯躺,坚持要靠着车壁坐着。
    隋衡只能依他。
    不放心的道:“你若实在难受,孤就先……”
    “不必。”
    江蕴轻声拒绝。
    不知是不是药力已经开始逐渐消解的原因,今日体内热流并不如往日厉害,还在他意志可以忍受的范围。
    现在已经回到地面,他必须保持清醒状态,寻找脱身机会。
    “行吧。”
    “有事就吹它叫孤。”
    隋衡再度把那只短哨塞进江蕴手心,起身出了马车。
    樊七正立在外头,搓着手,好奇往里面窥探。
    没看出个所以然呢,就骤然对上隋衡凌厉的目光,登时吓了一背冷汗,往后退了几步。
    隋衡道:“没孤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
    “是!”
    樊七正色领命,越发好奇,那被殿下抱进车里的到底是谁。
    他跟随殿下这么多年,可还从未见殿下那样抱过一个人……
    徐桥、陈麒等人则自觉的站在半丈外等着。
    见隋衡过来,一起上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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