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一根雕花的柱子时,借着那一闪而过的阴影,莱安飞速亲了他一下。
“对方是自治领的使者,你能在门口露个脸就算给他们面子。”
殿下压低声音说道,“进去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东西。我在这里,没人敢说你什么。”
姜见明露出一个谨慎怀疑的目光:“蹭饭蹭到国宴上,太过分了吧,殿下。”
莱安:“不要紧,国宴不止这场,今晚只是作秀。明后日才是重头戏,到时候杂人少些,也不累,你愿意出面可以等那时候。”
因为顾虑他身体不好,也因为他的人种和出身容易被刁难歧视,总之,莱安并不让他涉及太多政事。
这次,姜见明没有推辞。不过他的想法和莱安又不同:倘若他日后真的要作为皇后与莱安并肩治国,当然需要在贵族高官之间应酬,但事实上他却是个不知道还能活几年的慢性晶乱患者,藏起来没什么不好。
国宴上灯火璀璨。
和殿下别过后,姜见明在席位上坐下,远远地看着最中央。
女皇帝穿着雍容的黑丝绸裙立在宴会厅的灯下,披肩上缀满珍珠。莱安走到她身旁,后面是几位帝国高层大臣。
皇帝与皇太子小声说了两句话,便看到使者团从门口进来,来使们恭敬地行礼,洛佩斯女士弯腰亲吻了林歌的手。
姜见明的目光落到使者团内最年轻的那位男子身上,他的确很漂亮,始终眼眸明亮地望着皇太子,当后者因为那视线而转过眼来的时候,他笑了。
眉目舒展,唇角弧度温柔而有礼,一个完美的微笑。
不必说,这一定就是那位原长泽原小公子了。
满目光华照得他犯困,姜见明草草吃了几口就没食欲了,他顺走了一瓶红葡萄酒,换了一个偏僻角落里自斟自饮。
他知道按传统审美,原小公子这样的存在,才最符合一个“完美残人类”的模板。
纤弱文质,娇软美丽,温柔可亲……能让残人类们仰慕崇拜,又勾得起新人类的保护欲。
可惜现在殿下的记忆被清零了。
或许是这几天烦闷的结果,也可能是因为美酒香醇。
时间流逝,姜见明回神的时候,厅内那块古典钟表的长针已经走了一圈,夜色更浓。他懒懒地放下高脚杯,眯眼看着去了大半瓶的红酒。
糟,好像有点贪杯了。
倒不至于醉的程度,但是不能再喝了。姜见明缓缓站起来,往中央看了一眼,自治领的客人与帝国的高层已经各自散去。
洛佩斯正微笑着与几位贵族们聊天,兰斯家族出事了,她需要为自治领和帝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找到新的合作伙伴。
尊贵的皇帝陛下则在全神贯注地用刀叉吃肉,姜见明看着陛下大快朵颐的模样,来国宴上蹭饭的负罪感顿时消散一空。
……看来殿下没糊弄他,今晚果然不是什么严肃场合。
姜见明无奈地决定去洗把脸,再回来吃些甜点。
……
“这样……这样真的能行吗?”
此刻,东厅盥洗室旁一个昏暗的角落。原长泽神色微妙,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太……咳,我是说,太弱智了吧。”
“小公子,您放心好了,一定行!”
跟在原长泽身边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这时神采奕奕,小声快速说:“您别觉得俗,有时候越简单的法子越能奏效啊。”
“您现在是帝国的贵客,又和皇子殿下有旧,于公于私,莱安殿下都不可能不管您。”
在这光线幽暗的地方,男子比划着,唾沫横飞:“到时候呢,我就拿着酒杯把您一推,哎,您就一倒。莱安殿下既然是个久经战场的有晶人类,反应速度不必说,一定会抱住您,然后您就请殿下带您去换被酒水泼湿的衣服……”
“行了别说了,拉里,别说了!”原长泽红着脸恼道,“我……我得再想想。”
被称作拉里的男子笑嘻嘻道:“您别害羞嘛,这又不是什么害人的事,就算不成功,也没犯错啊。”
“来,咱们先预演一次,试试看。”
“可是……”原长泽咽了口唾沫,紧张道,“好吧,那就演一次再说。”
“好嘞,小公子。”拉里摩拳擦掌,往后退了几步,他滑稽地做出捏着一个不存在的酒杯的模样,往原长泽的方向快步走去!
面对如此兴致勃勃的侍从,原长泽只好硬着头皮配合,他状若不知地半仰着脸,被冲来的拉里用肩膀撞了一下,往后踉跄。
拉里夸张地“哎呀”叫了一声。
“闭嘴,拉里!要被人听见了!”原长泽崩溃地闭眼,暗想不行不行,这也太他妈的傻逼了——
倏然,一个清冷嗓音横插进这片昏暗空间。
“谁!”
“啊!?”原长泽大惊失色,脚踝一扭,顿时装摔变成了真摔。
顿时后悔之意直冲脑门,原小公子羞愤欲死:完蛋了,他辛辛苦苦维持了二十年的光鲜亮丽优雅文静美好人设要崩了——
原长泽满心悲壮,认命往后倒,却突然有一条手臂稳稳地勾住了他的腰肢!
一股很淡的香气传来,不是刻意喷洒的香水味,是金玫瑰花与红酒交织出的气息。
那嗓音还是清冽又淡淡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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