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蓝色卡车上看了他们很久的易成礼幽幽出声问:“你们就这么希望我死是吗?”
“草!”
一时间秦大力凌青被吓得异口同声,直接原地起跳。
“你在车上就下来啊!”凌青翻了个白眼,拍着胸口转身看他问:“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易成礼拧着眉毛表情有些痛苦,解释说:“不是我不下来,是我刚刚太紧张又踩油门踩离合,脚抽筋了动不了。”
他打开车门朝着秦大力伸出手:“大力啊,来扶我一下吧。”
“还在抽啊哥?”秦大力扶着他下来,“你这持续时间太长了,得多晒太阳多啃骨头多补钙啊。”
易成礼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现在自己每一脚踩在地上都宛如踩在刀尖,走一步抽一口气,果然再强壮的男人,他的脚筋都应该是柔软的。
“我家里有钙片,你回去吃一点吧。”凌青道。
易成礼比了个OK,坐在一边的花坛上缓了两分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你们这边都弄好了吗?菜和药都搬出来了吗?”
“搬出来了。”凌青下意识想摸一下自己被勒疼的后背,但却发现摸不到,只能摸了下肩膀作罢,“菜在处理,美丽和几个业主正在把药品登记入库,不用担心。”
易成礼点头,看着那边忙得热火朝天的邻居们,发现大龙和莽子居然也在里面。两个人皱着眉头双手剁肉,一脸凝重不知道是因为剁肉还是因为双手酸痛。
“这是在剁馅吗?”易成礼问,“是准备包饺子还是包包子啊?”
“饺子,他们说过年不吃饺子等于春晚不听难忘今宵,总感觉少一点味道。”凌青说着,旁边刚刚在帮厨的秦大力就做出指正。
“包子和馒头是一部分,孙师傅说他还会做烤馕,花姐正在给他垒烤箱。”秦大力说着顿了顿,“虽然我觉得他不一定能成功就是了。”
曼哈屯的业主们居安思危,趁着现在还有天然气和自来水,大家都一致决定把部分从孙师傅早餐铺里搬出来的食材做成能够长期存放的食物。
饺子包子馒头花卷烤馕,各家各户各显神通,这边老杨家包子包出十八个褶,那边老方家包饺子打破人类极限,一分钟产出三十个。
到后面原本中规中矩的面点,因为邻居之间那微妙的攀比心艺术价值逐渐提升,就在即将做出侵权作品米老头家的耗子之际,凌青立刻出来喊停,发出律师函警告。
不要再秀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热气和香味在小区里弥漫,邻居之间的闲聊声带着热气将庆祝新年的红灯笼摇晃,小孩跑来跑去被家长训斥,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打着圆场说大过年的算了算了。
狗狗牵出来菜园旁边认真站岗,大棚里还能看见牛犇正在忙碌的身影,有业主正在巡逻看看哪里有卫生死角需要打扫。
大家都在认真迎接这个特殊的除夕夜,而易成礼坐在北围墙旁边的梯子上,观察着这被一面墙割裂的世界,有些感觉不真实。
外面是危险和未知,里面是安定和新年,寻找了多年的年味在这里重现,似乎变成了两个世界。他慢慢给手上的砖头涂好水泥往上砌,顺带感叹一声人生无常是大肠包小肠。
一个星期前要是有谁跟自己说会有末日,自己肯定会让他抽空挂个脑部CT,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个有钱老板会困在曼哈屯小区里成为一名光荣的泥瓦匠。
但有人比他更想不到自己现在会变成这样。
“砖头来了!”一声拉长的声音提醒,曼哈屯的新住户连翰推着一满车砖头喘着气,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这位富二代,这位住在汤臣二品身家四舍五入也算上亿的富二代,现在正在跟自己一个小区里搬砖。
钱美丽贯彻落实了易成礼的要求,给连翰安排了一个纯纯的体力活消耗精力。易成礼看着满头大汗,脸上还带着黑灰的老同学,心理突然平衡了许多。
我们都一样,一样的坚强。
连翰拿起毛巾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明明是冬天却感觉身上有火在烧,他还来不及给自己扇几下风,旁边易成礼从梯子上下来,拿起旁边写着爱德华的水瓶递了过去。
“德华,先喝口水吧。”易成礼道。
连翰一时看着这位传说大少的示好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谢从他手里接过了水,一口气吨吨吨喝完了半瓶。
累死了,真的累死了。
他喘了一口气看向还在墙头吹冷风砌墙的几位,认真看了两分钟他们的动作连翰都觉得累,他忍不住问:“你们这样得弄到什么时候去,不累吗?”
“累啊。”下岗再就业的DJ马一边擦水泥一边叹息,“但是累也要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家,没办法啊。”
“这可是我摇号摇了三次才摇到的家。”给邻居送午饭过来的凌青在旁边点头附和。
“摇了三次吗?”旁边一个三号楼的大哥有些震惊,但又忍不住有些炫耀道:“我摇了一次就摇到了诶。”
凌青眉头一挑:“狗叫?”
一时间气氛僵硬了两秒,颜帅一个伸手表示不要吵,大家都一样有房贷要养,只是钱多和钱少。
“不管摇几次,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小区里面的邻居,都是缘分,一起慢慢还贷。”易成礼赶快给凌青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生气,有些话就当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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