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能打的应该就一个。”钟馗摸摸鼻子,看着坐在一边擦拭着软鞭的天权,依旧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那鬼留在地狱深处也快千年了吧,是我见过的比较讲道理的厉鬼了。”
天权皱眉,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讲道理能成厉鬼?”
“情之所至,身不由己嘛。”钟馗耸耸肩,简单的和阎罗交代了一下那鬼的过往,“反正他都接了地府看门人的力量,不用可惜了。”
阎罗微微点了点头:“我去见见他们。”
“我陪你?”天权见他起身有些踉跄,力量相较于之前又有些衰弱了,连忙伸手扶了阎罗一把。
阎罗点点头,走在了前头。
天权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也只能暗暗叹息。
明明之前天璇和天玑的灵丹妙药都是流水一样地送来,玉衡和开阳也在到处布阵延缓地府力量的侵蚀,可是阎罗被侵蚀的速度还是没有慢下来。原本他们估计大概能拖个一两千年,再怎么说也能撑到贪狼君回来;现在看来,能有五六百年就不错了,这可还是在七星的全力襄助下,才得到的结果。
但阎罗本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还是和以往一样,他这么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让七星心中更加不定。
地狱深处是原来酆都大帝用来封印厉鬼的监狱。按照钟馗的说法,百年前他正好在人间撞见了一个执念很深的鬼,但也没害过人,还是因为天界的混账神君渡劫才惹出的因果。
那个鬼为了爱人执念不散,但也失了去处。他的爱人也有了一部分地府的力量,但因为失了魂火,只能留在地府。那鬼为了爱人魂魄不散就也一同留了下来。
阎罗一边回想着之前钟馗的话,一边心中也有了想法。
他让天权在寒狱外等,自己则跟着风雪,踏入了地狱深处。
出乎他的意料,寒狱的牢笼很安静,大部分鬼魂都安安分分的呆着。越往里走,阎罗反而越觉得温暖,等到他走到最深处的牢房时,才发现其实并没有上锁。
那个鬼还是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衣,背对着牢门坐着。阎罗能够感受到他旺盛、浓烈的魂火在他刻意的压制下变得温和平静。
他的左肩上并非是魂火,取代而至的是一簇苍白的魂魄,被魂火温养着,跳动着,散发着微弱的情感。
那个白衣厉鬼很强,而且有所求,可以当鬼差。
“鬼王阎罗。”没有丝毫犹豫,阎罗开门见山,“做个交易,我给你你所求,你留在地府给我当鬼差。”
那个厉鬼听到了,没有转身,也没有理睬。
“你肩膀上那个鬼,没了魂火,活不久。”阎罗见他没有反应,干脆明牌,“我能给他没有魂火也能活下去的力量。”
“时间。”白衣厉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缓慢起身,腕间铁链叮叮当当,却在落地的那一刻被他蓝色的魂火直接吞噬。
“直到地府正常运转。”
“成交。”白衣厉鬼转身走出了牢房,他护着肩上魂魄,定定地望着阎罗。
阎罗伸手,力量自他指尖溢出,将那个魂火碎片与白衣厉鬼自己分出的魂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很快,那个魂魄碎片在魂火的力量下逐渐变得充实,现出了死前的样貌,是个黑衣书生。
那厉鬼明显激动了很多,阎罗看着他,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但他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了二鬼,改了他们的样貌:“既然决定入了地府,那就改用地府的名号吧。”
黑白无常,这是阎罗第一个想到的名号,这二人一黑一白,也正应了世事无常。
白衣厉鬼聚了一躬:“谢必安与范无咎,谢过鬼王。”
给了令牌让谢必安自己去处理之后的事情,阎罗踱步回了罗酆山,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个场景他究竟在何处见过。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出结果,就看到白泽候在了山脚之下。
她看起来有些悲伤,但是情绪还算好。
阎罗快步上前,看到了盘踞在她手上的那一条小勾龙。
他面色一疆,连忙伸手探查,发现那就是碎魂。只是他肉身俱灭,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才重新造了一个出来,神魂也受伤颇重,大概是前尘往事俱随着重生而消散了。
不过至少龙还在,也算是全了白泽一个念想。
“我找到了碎魂,就立马赶回来了。”白泽轻声说道,“他不记得也没事,我记得就够了。”
“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也让你别那么担心。”她温柔地抚摸着有些晕乎乎的小勾龙,看着它轻轻缠在她的手上,有些撒娇,“连碎魂都回来了,贪狼君肯定不会归墟的。”
阎罗看着白泽,只觉得胸口有些疼痛。明明应该是让他开心的事情,不知为何却和之前的那个厉鬼的画面重叠,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了,他神游天外地想到,之前那个类似的场景,他也在鸢尾和陆姓书生重逢的时候见过。
明明是久别重逢,双方却都很悲伤。
阎罗突然感觉胸口剧痛,最终没能忍住,一口淤血直接吐了出来。
在昏迷倒地的前一刻,他看到了白泽惊慌失措地朝着他跑来,似乎还听到了天权和青鸾君的叫喊声。
“怎么还没醒?”天权皱着眉坐在厅里,隔着屏风盯着还在用力量维持阎罗心脉的青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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