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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光一闪,江时卿抽出见了血的刀,蹲下身看着捂腿频频往后躲去的那人,柔声道:“不是要叙旧吗,颜公子怎么走了?”
    颜凌永拖着被刺穿的左腿,惊恐地大喊:“你骗我?!你要杀我!你是吕——”
    话语止于冰凉的刀刃,一注鲜血紧接着喷涌而出,颜凌永捂嘴狂烈地惨叫着,血红仍源源不断地从指缝中溢出。
    “都告诉过你了,”江时卿甩了甩刃上的血珠,笑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缓缓起了身,用刀锋轻指颜凌永的腿,又沿着那身子往上挪着刀尖,说:“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颜公子还是半点都没变,摸人总喜欢往下摸。不过,我记得颜公子戏亵他人时,可不是这个模样啊。”
    颜凌永哭号着瑟缩在地面,吐了一地的血,再次感受到沾血的刀刃后,他发疯似的要往后逃,可那手掌蹭到地面时,恰好摸见了从口中吐出的半截东西。
    颜凌永崩溃地扑向地面,双手扒着地爬向拴在不远处的马匹,嚎得更厉害了。
    江时卿一脸冷酷地把刀竖直插/入地面,连同颜凌永的衣袖一起钉入土壤,而后他看着那人无力挣脱的狼狈样,俯身道:“躲什么呢,不是还没摸够吗?”
    血腥在林间漫出,冲进鼻腔后怎么也散不干净,江时卿笑容渐凝,眼中生出晦色。
    他太厌恶这股气味了,连着心情也一同被玷污了。
    耳边的哀嚎仍在继续,江时卿听着皱了皱眉,说道:“你这模样,瞧着也没什么意思。”
    言罢,他侧开眼,抬手在那人颈间落下一刀。浓血喷溅,哀声骤停,林间恢复了一片清净。
    江时卿背过身自语道:“挺没意思的。”
    “我怎么觉着还挺有意思的呢?”
    男声自马匹后传来,在清夜中独独响着,江时卿眉头稍动,平静地立在原地。
    袁牧城拨弄着从马鞍上卸下的帷帽,不疾不徐地朝人走去,路过地上的尸身时,不经意地垂头看了几眼。
    “这都能遇上,总不是巧合吧,”江时卿转身,脸上不见喜怒,“将军想做什么?”
    袁牧城看着浸在血味中的江时卿,一个抬手便将帷帽扣到了那人头上,说:“那就要问我们淮川深夜跑到这荒林里,是想做什么了。”
    江时卿理着帷帽,漠然道:“杀人啊,不够明显吗?”
    袁牧城转头瞄了一眼满是血污的地面,说,“巧了,我正好就撞见了,你说我要报官吗?”
    “我倒是孤注一掷别无所求了,”江时卿抬眸与他对视,说,“只是我死了,你舍得吗?”
    袁牧城微微倾身,双目浅含笑意。
    “舍得。”他说。
    “哦。”江时卿漫不经心地将那张从崔承袖间取来的纸条举到面前,毫无波澜地望着他。
    轻捻着纸张的指尖松开,纸片在眼前飘落,浸到血色后洇了一片红。墨迹同血液混在一起,交融着模糊了字形。
    袁牧城垂眼看向地面,却听面前那人轻言道:“那便舍了吧。”
    言罢,江时卿越过袁牧城的肩头,随手将刀插到地面,又径自牵了自己的马,往来路走了。
    隐蔽处,许弋煦玩味地看着那个策马而去的身影,轻挑唇角。
    “淮,川。”
    他轻声念着,绽了个笑。
    ——
    江时卿下了马,半蹲在无人的一株林木旁,望着被压出痕迹的草丛出神。
    “在找什么?”袁牧城方才把马栓好,便转头唤醒了怔住的江时卿。
    闻声,江时卿起身道:“别跟着我。”
    可才一个转身的功夫,江时卿便瞧见袁牧城解了他栓在树干上的缰绳,挥手往马臀一拍,将马赶出了林间。
    望着愈跑愈远的马匹,江时卿气上心头,无情道:“你能不能别总在我这儿犯疯病?”
    袁牧城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坏笑:“这下你得跟着我了。”
    江时卿张望了一番,拨开挡路的袁牧城,往仅剩的那匹马走去。
    袁牧城跟在他身后,说:“连将军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我没空同你调情。”说着,江时卿踩着马镫轻快地上了马。
    可还未待他理好缰绳,马背忽地一沉,一个紧实的身躯驱开凉风,带着热意堵在身后。
    江时卿侧首冲身后那人说了一声:“下去!”
    袁牧城却笑道:“你骑的是我的马,怎么还赶我走呢?”
    江时卿理亏,便要自己跳下马背,可才一倾身,便被袁牧城抬臂拦下。
    “做什么?”袁牧城毫不退让,顺手牵过缰绳把人锁在怀里,“我可是受了姜太师之托,要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上了我的马,你还想去哪儿。”
    听了这话,江时卿心间一沉,态度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强硬,便又正了身子坐着。
    袁牧城见人乖了,伸手解了那人的帷帽,在那人怨怼的目光还未投到自己身上时,将帷帽塞到了他的怀中。
    “硌得慌,自己拿着,走了。”
    马跑得不快,载着两人在林间小道乘风穿行。随着颠簸,两人的前胸后背有意无意地贴近,江时卿被罩在坚实的臂膀中,意外地觉得有些安稳。
    “方才在找崔承?”袁牧城忽然说。
    江时卿应道:“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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